也因为大脑受到的刺激太大,蒋林熙将穆霭最开始那句向他求救的呓语同样抛诸于脑后。

……

穆霭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又陷入的昏睡,只是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在一间陌生的酒店套房里,身上还穿着那件引人误会,致使自己被殴打的女装。

视线扫过黑色纱制短袖,穆霭的眼中是羞愤、不甘、落寞与失望。

之前发生的种种浮现在眼前,让穆霭觉得窒息。他缓慢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双颊猛然的刺痛在眨眼间使他的眼泪汹涌流出,仿若关不上闸的水龙头。

疼,好疼,真的好疼!

眼睛、鼻子、嘴巴、脖子、四肢…全身上下到处都疼,像被带着尖刺的鞭子蘸着辣椒水抽打过一样痛苦,让他忍不住哭泣。

但穆霭的哭声很轻,轻得仿佛凝聚在叶片上的露珠无声地落在大地里,静悄悄的。只不过,落下的每一滴都带着不解,委屈与绝望。

穆霭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让那些人如此对待他?也不懂为什么是他遭受了这一切?他觉得不公平,又觉得很无力。因为那些人,即使他厌恶到极点,即使他抛弃一切去怒吼反抗,都不是他可以抗争的对象。

面对蒋林熙一干人,他能做的只有逆来顺受,放弃自己的一身傲骨。

可是,又凭什么?!凭什么他要向他们屈服?被打的人是他,被骂的人也是他?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啊!

穆霭一个人呆愣愣地坐在床上,脸上纵横的泪痕诉说着他的郁郁。他大脑混乱,今晚的记忆只有灌入嘴中无数杯的啤酒洋酒,还有挨得许多巴掌、殴打还有鄙夷。

体内的血液带着痒意,让他心情焦灼,胸口酸涩。他突然觉得还不够,那些痛还不够,那些伤也还不够!

于是穆霭屏住呼吸,开始用指甲狠狠地去抓自己的手腕内侧,在那处娇嫩的皮肤上,他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留下一道道发红的肿胀的抓痕。

而穆霭做出这样伤害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缘由,他只是觉得似乎唯有伤痛,才能缓解心脏撕裂般的剧痛。

等感受到指尖的湿热,和大脑的缺氧,穆霭倏然停下动作。他怔愣地低头看着自己流出血的手腕,鲜红的液体从抓痕中溢出,以一种极缓慢地速度聚集,最后不堪重负地淌下来成了一条蜿蜒的血线。

下一秒,手掌遽然的抽搐让穆霭反应过来,他猛地按住手腕内侧挡住伤口,开始像溺水的人被救到岸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疑惑且迷茫,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行径。

直到气息恢复了平稳,穆霭才缓过神。看到凝血的伤口,他心里那股悲哀到想死亡的情绪也退却了几分,让他变得正常。

垂首坐了好半天,穆霭吐出一口气,然后怅然若失地抬头,观察四周的环境。在一旁的床头,他看见自己被啤酒染脏的校服。

穆霭空洞的眼神闪过几分莫名的波动,他仿若迟暮的老人动作迟缓地拿过校服,忍着全身的伤痛艰难地换好,然后他望向窗外早就成了一片暗色的天。

估计是凌晨了吧?

穆霭没有想他怎么来的这个酒店,也没去想把他卷到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蒋林熙去了哪里,他只想回家。

一个人穿着皱巴巴满是啤酒味的衣服走出过去从没有机会踏足的高档酒店,穆霭看了眼周围中世纪西式风格的高大建筑,神情充满无措。

这里是哪里?

穆霭迎着夜里凄凉的风站在路边,不久,他收回望向道路远处的视线,仰头看向漆黑的天空,心里忽然庆幸,还好现在不是冬天,不然他一定会感冒。

最后,穆霭用口袋里仅剩的三十块钱打上了一辆出租。上车后,说了家的地址,他就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