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霭的话并没有说完,但蒋林熙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与穆霭一双漆黑无神的眼睛对视,蒋林熙少有地感到心虚,因为只有他知道为什么好好待在家里的文绍军会出门又为什么出了车祸。
想到自己傍晚接通的一记电话,蒋林熙下意识躲开了穆霭过于直白的视线,低声道:“我……”
没等说出什么,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穆霭立刻被云景阳扶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上前。
年轻的医生走出来,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被面罩遮挡的面容,然而他此时的状态似乎说明了一切,穆霭脚步忽然顿住,一股不安瞬间像被抽干了空气的玻璃罩将他从头到尾盖住。
他喉结上下滚动许多次,依然说不出话。
感受到被握痛的手,云景阳心领神会,开口问道:“医生,请问里面的患者是什么情况?”
“.…..”
年轻医生抬起灰败的面容,轻声说了一句“节哀”。
短短的两个字像一座沉重的大山生生地压在在场的每个人身上,伴随医生离开的脚步声,穆霭耳边的喧嚣声也渐渐远去。
在由于失血过多与情绪起伏过大昏倒前,穆霭大脑一片空白,没有听到四周传来的嘈杂,他只是在想现在,他连雨天都不会再喜欢了。
灯火通明的病房里,云景阳细致地照顾着陷入梦魇的穆霭。他坐在床边,握住穆霭冷得刺骨的手,身上的家居服已经发皱,白日里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也显得凌乱,眼睛中的红血丝更是一根根向瞳孔蔓延。
饶是张锋看到这幅模样的云景阳都不禁觉得吃惊,因为曾经不论遇到多么危险的情况,云景阳从未在他们面前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显露出来。
张开的嘴巴又闭紧,张锋悄悄退出了病房。
关上门,张锋转身看向远处在对峙的另两个年轻人,他们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言语间似乎还要动手,但张锋只是眸子淡淡地掠过,并没有过多理会。
欧阳霖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青年,他嘴角冷冷地勾起,语气中的讽刺便展露无遗,“蒋少,又见面了,我们还真是有缘。”
蒋林熙双手放在西裤口袋里,深邃的眸子同样漠然地斜睥向欧阳霖,他没有立刻回话,高傲的模样像西欧神话中的神祇,优雅贵气,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视线毫不在意地瞟过,蒋林熙冷哼了一声,“听说欧阳家的老爷子生病住院了,看来是真的,你作为接班人不好好去照顾老人家,来这里凑热闹,不怕落人口舌?”
欧阳霖的笑始终挂在嘴边,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怕什么?多亏了今天来看望爷爷,不然还不知道蒋少你做了件大事呢!”
蒋林熙眉眼立刻变得凌厉,他微微眯眼瞪向欧阳霖,“你知道什么?”
欧阳霖摆摆手,“别紧张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无意中了解到文绍军今天出门其实是去您的别墅找被你关起来的穆霭了,对吗?”
“.…..”蒋林熙抿紧嘴,没有回答。
欧阳霖嗤笑着摇摇头,背靠墙站得随意,“舅舅找外甥天经地义,可谁成想啊,某人却命令管家不许放人进来,于是智商如今只有三岁的男人不得不灰溜溜地冒雨离开。恰好这时啊,一辆大货车经过,雨天光线暗,根本没看到路中间有个人,于是砰,撞上了……”
“你他妈给我闭嘴!”
蒋林熙像一头被惹毛的狮子怒气冲冲地一步跨到欧阳霖面前,拎起他的衣领大声警告。
然而欧阳霖根本不是个怕事的,他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戏谑地瞧向满脸怒意的蒋林熙,心中只感觉到畅快。
回想起自己之前从蒋林熙那里得到的讽刺,欧阳霖只想悉数奉还,他假装掏掏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