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体育馆,所有人都在为之后的联赛决赛做准备。篮球场上探照灯亮如白昼,宽阔的场地也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只等待两支球队带来激动人心的对决。

当穆霭穿着被踹脏的校服赶到一中篮球队的休息室时,屋内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望向他,尤其在注意到他脸上的红肿伤痕后,全部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坐在里侧长椅上的云景阳遽然收敛适才的散漫,他从座位站起来,几大步跨到穆霭身前,把眼前的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急切地问道:“我就一天没去接你,怎么成了这样?”语气里满是懊悔、疼惜与愤怒。

穆霭眼帘垂落,没有立刻回答,思索应该怎么解释才不让他们担心。

可云景阳误以为穆霭的表现是委屈与难过,顿时心如刀绞。他抬起手,掌心小心翼翼地覆在穆霭脸颊发烫的巴掌印上。

肌肤触碰的瞬间,刺痛使穆霭下意识侧头躲过,云景阳身形停滞两秒,接着他眼底的怒火似乎能把一切烧毁,咬牙问道:“又是你舅舅?”

穆霭低下头保持沉默,倔强地不说出真相,他不愿让自己的事情打扰到别人。

几秒后,他扬起笑脸,“刚刚在路上跑得快,摔了一跤而已,马上比赛开始了!来,我帮你把膝盖缠好绷带。”说着,他拉住云景阳攥紧的拳走到休息室里面。

路过的刘小玲和周君彦几位都在盯着穆霭,神色是一致的严肃沉重。他们知道穆霭不是摔伤,那么明显的巴掌印,怎么可能是摔伤?

与此同时,休息室另一侧,赶来为学校篮球队加油的苏倩站在程鸿远旁边,指甲陷进柔软的掌心里。她望向在为云景阳缠绷带的穆霭,眼底一片担忧。因为除了云景阳只有她知道穆霭是由于家暴才会受伤。

休息室内陷入诡异的安静,大家明白穆霭不想说自己的事,心照不宣地没有发问,不久又继续做起自己的事。

听到休息室内重新恢复的动静,穆霭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大家没有追问发生了什么,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用药膏帮云景阳按摩了膝盖,然后拿出绷带,熟稔地将云景阳患有旧疾的地方缠好,穆霭刚要站起身,便被云景阳抓住了手腕。

感受到皮肤上传来的不属于自己的体温,穆霭愣住。他蹲跪在地上,怔怔地抬头望向云景阳,对方腮帮紧绷,额角突出的青筋很明显是在努力压抑着某种濒临爆发的情绪。

云景阳磨了磨后牙,半晌,他用力握住穆霭的手,压低声音问道:“穆霭,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

在穆霭帮他缠绷带的时候,云景阳看到了对方小臂上露出来的伤,更断定是这人的舅舅喝醉酒又打了他。

看到刺眼的青紫红色淤伤,云景阳喉咙苦涩,心脏难受得比亲身经历暴打还要痛苦。

没有任何缘由,他不愿看到穆霭身上总是时不时显出的伤痕,也不愿看到穆霭隐忍的表情。他想看到穆霭是快乐的,是每天都带着笑的、无忧无虑的。

所以这一刻,云景阳突然很想把穆霭藏起来,藏到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冲动冒出来的刹那,一个想法从脑海中浮现,便是让穆霭搬来与他一起住。

但是穆霭会同意吗?

云景阳心里没底,在问题问出口时,他有些后悔,又有些期待。他指尖轻轻摩挲穆霭光滑的手腕内壁,忐忑不安地等待对方的回答,踌躇得仿佛等待发榜的考生。

穆霭眨了眨眼,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才会听到云景阳问出如此不切实际又让他心脏加快跳动的问题。

他呆愣片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态度躲闪道:“你,别开玩笑了。我没事,这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

“正常个屁!”云景阳陡然拔高的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