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关注北区金冠之外的北地人。

到此为止。

三句似是而非的话打着旋儿,缓缓消失在阿努什卡·卡许的记忆深处。

在一片医疗仪器疯狂报警的尖锐嘈杂声中,阿努什卡·卡许痛苦地恢复神经意识,大脑一片空白。他躺在卧式全息舱中,全身因头颅、心肺、连接脊椎的全息芯片[已烧毁]的剧痛而痉挛抽搐,阿努什卡张开嘴,浑身剧痛到发不出一点气音,只是张着嘴,脊椎腰背高高绷弓出一条剧痛的弧线。

删干净……,……

……,金冠之外,…

到此为止。

生在永冻之地的年轻北地人从未见识过正常的四季,从未见识过异区人口中所说的自然而来的春天。春天带来万物复苏,春神带来一切萌芽与希望。

18岁的阿努什卡·卡许人生中第一次接触到最接近爱恋的世界风光,只管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追逐春神的眸光,看不到春神微笑永恒凝视的方向有什么,全然不顾追上之外的任何一切了。

于是银眸的春神回吻他,轻笑着,赐下那如刀割重锤般,撕碎他心与灵的赏。

“滴!”全息舱的警报声终于喊来了别墅另一头的家长。

“全息舱怎么会响那么长的医疗警报!”一道由远渐近的声音惊愕地喊,“弗朗明戈!叫车!!”

当阿努什卡再次醒来,看见一片风格和北地医疗城完全不同的重症室天花板。

同样是漆白的涂料,但装饰着精致柔和的浅色墙纹饰,墙上还挂了不少配色统一又清透纯净的花卉图、景观图,病床的被褥和枕头更是一款有别于北地能够强效保暖的厚重毛毡的轻蓬蓬的充绒被,单间重症室在满足消毒标准的前提下,竟然还像度假别墅的主卧那样打了两个顶墙落地的大窗。

午后的阳光穿过特制的玻璃落进来,在浅米色的吸音地毯上铺出光晕草坪,房间温亮明爽,给人一种舒适轻飘的柔调。如果不是病床四周一系列标准重症医疗器械,阿努什卡还以为自己到了双亲的度假海岛别墅。

阿努什卡眼神放空几秒才转动干涩的眼球,病床旁边坐着自己的亲长之一,拉文·斐多因。他单手撑着下颚,闭目小憩,肩上有一件宽大的黑军装。阿努什卡认出那是他另一位亲长的外套。

“喔…怎么不出声?头还疼不疼?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拉文·斐多音被病床头的小提示器响声叫醒,发现亲子睁眼,他马上摁呼叫铃,站起身给亲子倒了一杯水,才想起来医嘱提醒过他:经历过一次真实全息死亡,脑域严重受刺激的病患暂时不能进食。

拉文·斐多因只好握着纸杯坐回沙发,皱眉关怀而忧虑地询问:“你在普罗米修斯遭遇了什么?我们把你从全息舱捞出来的时候…”拉文·斐多因嘴唇颤了一下,脸色苍白地说:“贴在你后颈的全息芯片都烧得融化了,要不是正好今天我和你父亲在家,那枚全息芯片持续融化……还不知道会把你的脊椎伤成什么样。”

“我睡了多久?”阿努什卡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总感觉忘了什么,他有些困惑,“我为什么来这里?”

拉文·斐多因点点头,很快给亲子解释清楚:你伤于一场竞技赛,伤势严重,目前在中立区医疗城接受救治。你的脑神经手术结束时间刚满三十分钟,伤愈大脑还不能很快运作,会有一阵很短的间接性遗忘症,但只要等术后24小时,干细胞和脑髓液治疗针修复好脑域神经对接的刀口,就能想起自己到这儿的前因后果。最后,拉文·斐多因说:“距离我们把你从全息舱里抱出来,刚过27小时。”

阿努什卡躺在病床上,感觉在听一件和自己无关的经历,他没说话。

随即,拉文·斐多因又把话题转回亲子身上,关怀地问:“你是因为在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