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姒到长乐宫的时候,乌泱泱站满了人,禁卫军和宫正司的人争执不休,锦衣卫作壁上观,宣贵妃被宫女扶着出来,面露疲态,她注意到,今天陪着贵妃的不是往日那位姑姑,难道,出人命了?
锦衣卫再次问询了长乐宫人昨夜的细则,又查问了各宫嫔妃才散了,临走时被宣贵妃叫住:“珍妃,你留一下。”
一种上学时被班主任留堂的惊慌感,她工作多年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是。”
“闻指挥使,且慢。”
闻在宥颔首:“贵妃娘娘。”
“听闻陛下把这差事交给指挥使来办,还望指挥使尽快查明还本宫一个公道。”
“那是自然,毕竟昨夜娘娘也是九死一生。”
“是啊,多亏了身边衷心的奴才,不然今日便是本宫的丧仪了。”
即使为主子丧命,也只得到一句衷心的奴才,连名字都没有,包姒在心里默哀,看来昨夜真的是有人要宣贵妃的命。
会是谁呢?她一直和太子殿下在一起,看他的反应不像知道的;闻小侯爷盘查的样子也像是毫无头绪。
“不过,本宫倒是听闻珍妃昨夜不在寝宫。”
!
包姒立刻跪倒,大喊:“冤枉啊娘娘,臣妾昨夜、昨夜…”
她说着,害羞的眼神黏在闻在宥身上,宣贵妃了然地用眼神询问闻指挥使,闻在宥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口锅,还要笑着朝宣贵妃行礼:“贵妃娘娘见笑了。”
“皇上驾到”
人未到,声已至。大家纷纷下跪行礼,衣袂摩挲,包姒却觉万籁俱寂,今日长乐宫没有熏香,可能被昨夜的火烧怕了,楠木仙楼隔开世俗的一切,玉雕活过来,透过镂空的木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皇帝。
封建统治阶级的最高代名词。
她以为她会好奇,兴奋或者惧怕,都没有。皇帝这个意象出现的那一刻,包姒深刻认识到,自己不属于这里。这位帝王不是她一脉相承的民族血液,这个朝代没有赋予过未来任何历史传说,这里的一切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同她的灵魂割裂开来。
该退出去,站在第三视角看待的世界,偏偏一头扎进来,伪装成这个时代的同类。
“恭请皇上圣安”
“免礼。”
金黄的衣袍擦身而过,像面对一个NPC,提不起一星半点的兴趣。
步履如风的人却有一口苍老的嗓音:“贵妃受苦了。”
“皇上…”
闻在宥指间弹风示意她退下,包姒赶紧跟着小侯爷告退,不料皇帝却想起她来:“珍妃身子可有好些?”
“幸得陛下挂念,臣妾已经好多了。”
殿上之人点点头,没有后话,包姒进退两难。
“陛下,臣还有些问题要询问珍妃娘娘,可否先行一步?”
这也太大胆了吧…包姒呆若木鸡…
“珍妃在殿外候着吧。”
这是过会要私聊的意思么。
“是,臣妾告退。”/“臣告退。”
费劲心思把人救出来还想嘱咐两句就被急匆匆赶来的锦衣卫千户叫走,起初闻在宥还有些犹豫,想到包姒刚刚利用了他的事情,冷哼一声,下袍一撩,大步流星甩袖离开。
只剩她一个人站在廊下,觉得前途渺茫,命不久矣。
“怎么不进屋等?”
包姒仓皇转头,赶忙行礼被太监扶住。
“不必,陪朕走走。”
“是。”
她跟在皇上身后,缓缓抬头看,并不伟岸,甚至略显瘦弱的背影,挺得很直的脊背冷风一吹隐隐有佝偻的迹象,一旁的太监时时用余光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