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接到军区医院的电话,是医院向他宣告了钟离淮的死讯。
钟离淮上了呼吸机维持了整整五年,却还是死了。
这其实早就是个定数,只是霍廷川不愿承认,他也是执拗的,执拗的想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他。
医院叫他过去签字,把该办的手续办好,作为钟离淮唯一的家属。
南拉见他接那通电话一直凝视着她,等他挂完电话后,他依旧还是盯着她在看。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脸上有东西?”
南拉手指蹭了蹭脸,跟他对视。
“我有个朋友,死了。”
霍廷川说这话时表情极淡,并没有悲伤之意,南拉极浅地勾了下唇。
“人生无常,节哀。”
霍廷川不吭声。
南拉抿抿唇,气氛有些微妙,她手指自然的拢了下肩边的头发,“那你去忙?我回去睡了?”
本来以为能跟他过夜,却没想到今晚这么多事。
没等男人答话,她就要转身,霍廷川忽然喊了她名字。
“南拉。”
南拉顿住脚步,微侧过身,“嗯?”
霍廷川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几秒,而后再别开了目光,他迈步,单手插进了裤兜里。
“锁好门。”
听到这三个字,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南拉扬了扬眉梢,没什么情绪的走进了自己那间房里,关上门。
听他话,上了锁。
*
电梯前,霍廷川插进裤兜里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五年过去了,悲伤虽早就变淡,他也已经慢慢接受了钟离淮离开的事实。
但,还是会有情绪,低落的情绪。
就像上次他得知钟离淮撑不过一个月,他接完那通电话,呆了片刻后,最终是上了楼,找上了女人。
因为,他不想独自呆着。
还记得,之后跟那个打鼓女孩的联系,是在霍家过新年的时候,再次接到了她的一通电话。
他那时候,抑郁已经好了许多,他配合的接受了医院的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
他已经开始不会再自残了,也不会再怎么陷入负面的情绪当中
抑郁,已经悄然地在离开他。
他也没有想起过那个打鼓的女孩,可能只是很刻意的没有去想她。
因为他也觉得很可笑,他喜欢了一个女孩子,却是一个不曾谋面就能撼动他心的人。
这要说给钟离淮听,钟离淮准得边递烟给他,边笑他。
那段黯然无光的时日里,他每天听她敲击的摇滚乐,慢慢从情绪中出来。
她的鼓声,像是一副能治病的中成药。
第一次听的时候,很烦很躁,他一拳狠狠打在玻璃上,“能不能不要敲。”
第二次听的时候,他渐渐收敛,将所有房间的窗户都关上,盖上被子睡觉。
第三次听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细节。
她开始敲鼓的时间踩的都很准时,比军队里的哨声还要准时,精确到分钟数。
每次都是十点零三分,跟她前两次的时间一模一样。
第四次听的时候,他打开了阳台窗户,坐在客厅沙发上点着根烟。
一坐就是三小时,听到莫名睡了过去。
第五次听的时候,他开始想,这楼上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又或者小孩。
直到有一天,他透过单元楼的窗户往下看,看见她在搬鼓,确认了上面住着女人。
看不太清她,只看到一个侧影。
她一头黑色长发,高挑的身材,穿着棉服配喇叭牛仔裤,戴着一顶鸭舌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