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绍谦似全然没听见，孙领文拔高声调，“别这样！绍谦！”

他从病床起身，大步跨到吴绍谦面前，一把拉住他的小臂。

肌肤相贴的瞬间，吴绍谦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缓缓抬眸看向孙领文，满目懊恼和哀戚。

孙领文心头隐隐作痛，尽力泰然的安抚对方，“我没事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我的大脑凸面脑膜瘤位置并不棘手，Dr.Brown有信心全部切除，他的手术失败率只有不到4%。”

“根据检测和数据显示，肿瘤极大概率是良性，只要手术成功，之后……”

吴绍谦双眼通红，面容因担忧、心疼、愤怒而扭曲。心疼孙领文独自承受一切，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愤怒孙领文独自承受一切，明明应该依靠自己，却将他推开。

他反手抓住孙领文的手腕，声音嘶哑至极，“你要说数据是吧？！”

“良性脑膜瘤占比约为65%至80%，你的肿瘤现在看来确实为良性的概率大。但在拿到病体做准确的病理检测前，谁都无法断定。”

“颅内肿瘤最有效的治疗方法是手术，其中1/3的肿瘤能够全部切除。但脑肿瘤切除手术一向是以小换大，在保证生命和避免严重残废的前提下进行。人脑太过复杂，即使医生能力再好，你术后仍有可能出现癫痫、智力退化、感觉障碍、失语、视野缺失等附加伤害。”

“即便手术成功，脑膜瘤术后平均生存期仅为……”吴绍谦一滞，压下哽咽道：“九年，术后十年的生存期为43%至78%，死亡原因主要是未能全切肿瘤、肿瘤变性、颅骨增厚和复发。”

“非良性脑膜瘤5年内的复发率高达40%至80%。”吴绍谦越说胸口越痛，痛的喘不上气，“这样你还要说没事？”

孙领文抿唇不语，静静与吴绍谦对视，不复以往冷清的双眸中显出痛苦和软弱。

吴绍谦一刹心疼至极，似被当头浇下一桶冰水，懊恼的垂眸，哑声道：“对不起。”

孙领文完全不在意的摇头，列举一系列可能反而让吴绍谦冷静下来。他双眸一凛，直视孙领文，神情坚定，满是担当，“我做，这台手术我来主刀。”

当初他成为医生，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自己在意外和疾病面前不会无力，对普通病人如此，对亲人朋友更是如此。

孙领文的手术交给其他任何人，吴绍谦都无法放心，即便对方是自己敬重的Dr.Brown。

他并不惧怕为孙领文动刀，比起别人，吴绍谦更愿意将手术成败系在自己身上，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和心理素质。

吴绍谦就是如此强大之人。

孙领文眸中暗光一闪而逝，平静的摇头道：“Dr.Brown和秦医生已经准备好，会在今晚七点进行手术。”

吴绍谦忙道：“你给我几个小时，不！不需要几个小时，手术方案已经确定，我……”

孙领文打断道：“不需要，Dr.Brown的医术享誉全球，他毋庸置疑是主刀最佳人选。”

“我知道，但我并不比Dr.Brown差，我还比他年轻，正是主刀外科手术的最佳年龄。”

“领文，你相信我，我不会因为病人是你而受到影响，手……”

孙领文脸色变冷，直视吴绍谦一字字道：“我不要你参与我的手术。”

吴绍谦一滞，怔怔看着孙领文，眼里的难过和无助满的快溢出，房中气压一霎变的极低。

孙领文蜷起指尖，面无表情与他对视，“我有权决定谁做我的手术，我选择Dr.Brown。”

话音刚落，护士长敲门道：“孙先生，您该进行最后的术前检查了。”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