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会儿,忽然转身就往数梯上走,李太太连忙追跟过去,她是个丰满的胖妇人,一口气爬上三楼,累得直喘气。

姚太太此时倒非常勇敢,狠狠推开雅阁虚掩的门,用劲之大,甩得名牌啪啪乱响,里面有个娘姨正在做清洁,唬得直拍胸脯,问她们是谁,要做甚麽!

房里已经打扫过了,干干净净的,就像没有人来过一样。

但一定是有人来过的,一个妓女抽着烟倚墙站在走道里,正对着门,她来是为看热闹,这两位太太只差没把捉奸写在脸上了。

姚太太失望的走出来,李太太厌恶地瞪了一眼那妓女。

妓女反倒笑了笑:“你们来得不及时,他(她)们早走了!”

第70章

“他们?他们是谁?男的女的?”姚太太锐声道:“你说,你快说!”

妓女笑嘻嘻偏不肯直言,一缕烟圈从大红唇缝里如游魂般飘出来,若她胆敢往她脸上喷,她一定会打她,姚太太愤怒地想。

李太太从钱夹里挑出一张票子给她,妓女捏住,用指尖弹了弹:“先到的是位先生,卖相英俊,气质出众,后来的是位太太,两人在房间里有半个时辰,太太先走,先生后出来......”

“你晓得他俩在房里做甚麽?”

这些不谙世事的富太太们啊....... 妓女噗嗤笑出声来:“我哪里晓得,门都紧紧关住,不过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说没点事儿谁信呢!”

李太太也觉自己问的很稚气,但被她耻笑,仍有几分恼羞成怒:“你看清了,到底是太太还是小姐?”

妓女想了想,耍奸道:“有甚麽区别呢,总不是黄花大姑娘。”扭扭摆摆地走到另一间房前,推门闪身进去。

“是她,是冯莎丽。”姚太太上下嘴皮子黏搭一起分不脱,余光睃到李太太满脸同情,立刻被刺痛了,她知道和同情背靠背的是轻视。

如她,同情赵太太遭受背叛的伤痛,却也轻视她的无能,抓不住丈夫的心。时日久长后,伤痛和轻视一并散去,余下的是满当的嫌弃。

她要去找三哥商量,二十年前他能帮她,事到如今,他一定还可以。

英珍听到哥嫂出车祸的噩耗是在两日后一个清晨,聂云藩接到电话告诉她的,她一碗粥不过吃大半,愣神许久,才起身洗漱,换了一件夹棉格子旗袍,外面在落冷雨,阴势刮搭往人跟前扑,聂云藩自觉要陪她去,但和朋友约好一齐往堂子打牌,张玉卿也在等他,从心底舍不得失约,只说有个重要的饭局,缺了他简直不能开席,临走前,还拍拍她的肩膀,信誓旦旦道:“等开席我应承会儿,就赶去医院找你们。”

英珍无所谓他在或不在,叫上鸣凤一起撑着伞到马路上拦了黄包车,往大华医院而去。

她们问了前台护士,上到二楼手术室,白窗白门白椅,唯有“手术中”三个字如滴血般的鲜红,周朴生陪桂巧坐在椅子上,挺有耐心地安抚着,桂巧眼睛通红,想必哭了许久,看见她的出现,连忙过来迎,英珍问:“在抢救麽?”周朴生答是,又问其他人呢?桂巧哽咽地回答:“大姐姐姐夫和三妹正赶来。”

英珍便和他俩复又坐了,也没话说,各怀心事静等手术的结束。

走道上消毒水的味道很浓,英珍先不觉得,坐了半刻后喉管腻腻的犯恶心,就到窗前推开半扇,吸一口凉风挟裹清湿的空气,感觉人清爽了许多。

她这里能看见医院大门,停着数辆黄包车,进进出出的人流不曾断过,有被担架抬进来,有自己走进来,无论是病人还是陪随,神情皆是十分愁苦的。

小贩无论哪里都有,卖柴爿馄饨炒面、苹果和橘子的时不时会有人光顾,还有个捧着一篮梨子在卖,却无人问津,梨同“离”音,不吉利,无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