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嫂子领着英珍和美娟到了二楼,桂巧穿着银白嫁衣坐在椅上,桂姗很有兴趣的在摆弄她头纱滚边的蕾丝,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边哄边拍来回走动,一个男人则跷起二郎腿无聊地晃荡,她嫂子给英珍介绍:“这是姑爷和桂珠。”,又朝他们道:“嫁到上海的姑奶奶!”
那姑爷腾的惊跳起来,近到跟前点头哈腰寒暄,英珍嗅到他头上廉价的擦头油味儿,再打量獐眉鼠目,不像个老实安份之辈,与她所想像修理机器的工程师大相径庭,只冷淡的点点头。她嫂子拽过桂珠,说道:“你小时总黏着姑奶奶,不带你白相还哭哩!这会倒认生了。”
桂珠抱着孩子腼腆地朝她微笑,颊腮坨起两团红晕,胸前塞着棉巾,才出月子不久,身材还是臃肿的。
英珍想起当年被抓回锁在房里时,桂珠偷来钥匙,差点儿让她成功逃脱了,心底不由一暖,拉过她到旁边,逗逗孩子,问些家常话,桂珠很拘谨,极少答,只是笑,实在没有桂巧的机灵劲儿,她柔声道:“你不用怕,当年你还救过我呢!”
第68章
“有麽?!”桂珠已经全然想不起来了。孩子开始闹觉,像只小猪般,头直往怀里乱拱,她歉意的笑了笑,走到僻角里揭衣喂奶。
英珍心底五味杂陈,桂巧两手提兜裙摆走过来,露出脚上鲜红的高跟鞋,她压低声问:“阿爹今朝来不来?”
英珍怔忡片刻,才意识到她口里的阿爹是指姚谦,摇头道:“我哪里知晓呢!”不由陡生出厌恶的情绪,抿紧唇转身往楼下走,瞥到聂云藩和她哥哥聊的火热,两个都是吃喝嫖赌的老手,自然是志同道合的。
她想去拿桔子汁喝,忽听有人喊她,是李太太正朝她招手,身后朱红色的长沙发上,坐着姚太太赵太太好些人,周太太也在,躬着腰背和薛太太凑头叽叽咕咕着。
李太太挽住她的手,上下打量问: “老长辰光没见到你,听说是害伤风病,以在可好些?”
英珍未张嘴,已有人替她答: “定是好了,瞧这白里透红的面色,倒又年轻几岁!”
姚太太听闻,摸着自己的脸,说道:“聂太太,吃的甚麽灵丹妙药,讲来听听,我近一腔也不晓哪能,头晕体乏无力,胸口闷闷地,也没有食欲,还总泛恶心。”
众人听得一齐朝她看来,面带笑容,神情奇怪,姚太太莫名其妙:“怎麽了?眼乌子个个跟探照灯似的!”
薛太太啧啧两声:“你或许是有了?”
“姚先生年富力强正当时,那(1)夫妻感情又好,怀孕大有可能!”
“我认得位老中医,医术老灵额,让他替你听诊,没准就是喜脉! ”
“要笑掉人大牙!”姚太太拒绝道:“我这把年纪,又不是二十岁的小姐,哪里还能生!臊得慌。”
马太太撇撇嘴角:“姚太太勿要长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要保养得当,姚先生长情,再大的岁数也能怀,是不是,聂太太?”
英珍不晓她为何会问她,是察觉了甚麽,还是随口而来,暗自猜想,表面却附和:“也不是没可能!”
正说着,姚谦走过来,颌首算做招呼:“老远就听到你们笑声,在说甚麽有趣的事?”
赵太太道:“在说你!”
姚谦坐到侧面的单人沙发,“哦”了一声笑问:“说我甚麽?”一面从藏青色的西装口袋里,取出香烟夹和打火机。
“说你......”却被马太太抢过话:“姚先生,如今特殊时期,你摒一摒,香烟就不要抽了,对那夫人身体不好!”
赵太太笑笑不言语,姚谦手一顿,有些疑惑地语气:“我倒听不懂了!”
“听不懂?”姚太太要捂马太太的嘴,却迟一步,听她快言快语:“姚先生,你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