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有眼力见,还不晓这是一场鸿门宴麽?”
陈太太不及说话,姚太太倒先笑起来:“你讲,我让你讲,好端端的接风宴,怎麽就成了鸿门宴?!”
姚苏念挟起一只起司炸蟹盖,很绅士的摆到陈燕妮的盘里,嗓音温和道:“尝尝这个。”
陈燕妮翘着手指捏起蟹壳,不知怎麽下嘴,姚苏念也拿起一只,在烤的黏稠嫩黄的起司上淋了些姜汁醋,在用勺子舀着吃,燕妮有样学样,入口才发现起司下是满满的蟹黄膏肉,十分的鲜甜,姚苏念看她爱吃,笑说:“每年只此时有,过季就没得吃了。”燕妮笑着点头:“那我要多吃些。”姚苏念伸长胳臂端起整盘蟹移到她面前:“吃,吃个够!都是你的!”
赵太太指着姚太太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晓你打的主意,想要撮和陈小姐和苏念嘛!还不得用心款待着?”
姚太太被揭发心事,有些恼羞成怒,也不好发作,咬牙道:“就你聪明,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弯弯道道没你不知的?”
陈太太暗自又惊又喜,表面却不显,只说:“我倒想撮和,不过他们主意大的呢,肯听我们一言半句都要烧高香。”
赵太太推她一把:“你可别造孽了。”
“这是甚麽话?喛,你说清楚!”
“姚先生的意思明明白白,要让苏念娶我家竹筠,你插进来棒打鸳鸯作甚?可不就造孽了?”
“这是甚麽话?”陈太太疑惑地看向姚太太:“真的麽?”
“我骗你有啥好处?”赵太太吃口小面包嚼着:“不信,不信你问苏念!”
姚太太把刀叉往盘里一放,清脆的砰砰碰瓷响,她脸色阴沉地问:“苏念,她说的可当真?”
姚苏念含混道:“我忘记了,你自己问父亲去!”给燕妮杯里倒红葡萄酒:“尝尝,你尝尝,周朴生从个老牧师那里得的,很有些年头!”
赵太太还待要说,被陈太太截去话:“如今比不得从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成就儿女婚事,他们都是有知识有思想的年轻人,说的称心听两句,不称心就是耳旁风,由他们去罢,我们也过几天舒心日子。”朝姚太太笑道:“这煎牛肉你也尝尝,得趁热吃才不老!”又问:“天都暗了,姚先生不回麽?”
姚太太强打精神道:“他整日里忙得很,听范秘书说出公差去.......牛肉嫩倒是嫩,就是黑胡椒洒多了,呛嗓子。”
“就要这味儿!”
再没人搭理赵太太,她心知把人都得罪光了,却也没啥后悔的!
司机的车停在旅馆门前,再领英珍和姚谦走进大厅,他早定下了房间,拿来两把钥匙,英珍接过其中一把,有个小铜环,吊一块翠绿见山的木牌,雕刻着房间号码。
姚谦站着不动,显见并不急回房,英珍深恐他误会自己在等他,转身就往楼上走,这是苏州不错的旅馆,显见开张没多时,棕黄的长毛地毯透出鲜亮,墙壁挂着一幅幅人物繁复的西洋画,她有些见过,没见过的就停步欣赏,这般走到房间门口,才想起行李还在车里,又急忙回到大厅,姚谦和司机都不见了。
英珍四处找了找,很快便看见姚谦站在墙角,背对着她在打电话,她悄无声息地走近,并非刻意,实在是这地毯太厚的缘故,隐约听他在说:“你去查一查...... 虽过去很久......总有些蛛丝马迹......”身躯忽然斜侧,似要转过来,她连忙躲到柱子后,摒息敛气,心咚咚要跳到嗓子眼,其实他不过是掏打火机点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