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子,也有高举汽油灯的给他们照路,凉风呼啸的从耳畔掠过,她在人群中跟着他左躲右闪,心情莫名变得开阔,又兴奋又新鲜又贪婪,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蛊惑她,跑,快跑,把甚麽都抛却罢,跑到天涯海角去,这太吸引她了,她成为一只离笼鸟儿,伸展禁锢已久的羽翼,将要自由自在地飞翔。

待她坐到火车座位上,脸上还带着梦幻的笑容。姚谦把箱子摆到行李架上,看着她这副模样也笑了,偏着头问她:“就这麽地高兴?”

英珍点了点头:“嗯!”姚谦只觉经历这数十年,她终是变了些,但此时,却浮出少女时娇憨的神情,心底瞬间变得柔软,伸手摸摸她的脸,他的指尖温热,她的颊腮却是薄凉的。

英珍微怔,没说甚麽扭头望向车窗外,站台上乘客寥寥无几,仿佛方才如大逃亡般的场景从未发生过似的。

火车开出站台,姚谦把茶杯递给她,她这次没拒绝,小口小口地喝着,这姜茶熬的好,不辣还有些甜,从喉咙缓缓淌进胃里,只觉分外的温暖。

“晚饭吃了麽?”姚谦道:“我们去餐车吃!”英珍不饿,也不想动弹,他硬拉起她往前走,过一节车厢也是一等车,座位几乎都空着,过了就是餐车,十分干净整洁,灯火通明,酱红的牛皮椅,四方桌铺着洁白暗花的绸布,布边垂荡着一条条撮穗。用餐的也就三两桌,有一桌是洋人。

“这里都是西餐。”姚谦看着菜单:“我来点罢!”英珍没吭声儿,本就他来点,她又认不得洋文。

姚谦点了牛扒,沙丁鱼,香煎鹅肝,两份咖喱鸡饭,又点了酒水,一杯白兰地,一杯苏打水。

英珍朝窗外看,秋冬黑沉的早,简直没有黄昏。隐约能看到房屋、田地、树林苍凉荒芜的影子,还有星星点点的灯光。

她听见姚谦说:“你无事时也学一学洋文,日后或许会用到。”

英珍佯装没听见,不作理会。

餐车门开了,进来个军官,带着个年青女子,他习惯性的打量过有人的几桌,看见姚谦时恍然顿了顿,走过来笑着寒暄,他是军政部军需署的副署长,名叫陈良裕。姚谦对他的脸不识,但帐册里见过这个名字,也就微笑着颌首,以示回礼。陈良裕再面向英珍,指着带来的女子,笑道:“姚太太,这是我的屋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