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珍把呜咽声吞进喉咙里,她扶住床沿艰难地站起来,捂住肋处,去捻亮灯,再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委实吓人倒怪(1),右侧脸高高肿起,五个指印泛透青紫,嘴角也破了皮,溢着血丝,她的眼睛哭红了,眨巴两下,泪花滴闪欲流。纵是如此,还是楚楚的美丽,仍然不显老,一如年轻娇艳的少妇,但她希望自己快些老去,早些死了算了。起身解开旗袍,撩起衬裙,肋处也是碗口大的青紫,她的肤又白,愈发显得惨不忍睹。

她命鸣凤打热水来,要滚滚的,没一会儿,鸣凤端着水盆进来,见到她的伤势唬了一大跳,流着眼泪也不怕烫,拧干洋面巾叠成四方块替她敷在肋上。

英珍嗓子里发出低吟,烫的心尖都在打颤,一阵替过一阵的灼烧后,虽然还是疼痛,却缓释了那种脚踢在肋上的硬实感,开始舒张伸展开了。

“有甚麽好哭的,又不是第一次见。”英珍摸摸鸣凤的头顶,这丫头笨归笨,也没有甚麽眼力见,却是这府中唯一个会为她流泪的,所以才会留着她这些年,嘴里一直发狠要撵她出去,一直未有成行。

待美娟进来时,她已经收拾好自己,倚在床上,手帕裹紧滚热的鸡蛋在颊上来回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