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玛丽笑着看向他。
哈里顿今天还是穿着一套粗糙的衣服。
羊皮小马甲的边上已经磨得相当厉害,套在外面除了捂出一身痱子让自己更热,也许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够让需要搬着各种重物的她不那么忍受折磨。
他一如既往地戴着手套,手套当然也已经破了洞, 但好歹有一些防护的情况下,他的手干粗活又或者是骑马驾车什么的,不会那么辛苦。
当然不是什么打猎或者其他的绅士们的高雅活动, 不过是这位可怜的小少爷必须为呼啸山庄的全家或者说是最重要的那个□□统治者希斯克利夫干活驾车这样。
也许是,让曾经折辱他、拆散他的那位兄长的儿子、他的没有任何感情反而极度厌恶的小侄子去做这样下人做的事情,能够满足他极其变态的心理
反正哈里顿已经做惯了这些。
他没有学到任何呼啸山庄的曾经的旧主人们所拥有的那些绅士而美好的品格,他所唯一拥有的,也许就是干粗活练出来的一身的力气,像其他所有的劳动人民一样勤劳能干的本事,还有面对糟糕而不公的待遇时那种粗鲁的骂骂咧咧的习惯。
这样,哪怕哈里顿想要学会哪怕一丁点礼貌、教养、文化和素质,也是不可能的。
希斯克利夫不会让他有任何爬起来的可能,他让所有的知识和善良的品德、美好的品质远离他。
如果哈里顿没有干那些无休止的粗活,也许他会被像他的父亲那样,被教唆着酗酒、赌博,像其他任何一个懦弱的无能的男人一样,无法守护任何心爱的人,然后狼狈不堪地死去,留下一个可怜的儿子,被自己曾经的敌人无法打败的对手压得凄惨至极。
哈里顿曾怨恨过自己操蛋的人生和无休止的悲剧,他甚至动过杀死希斯克利夫和他同归于尽的念头,可惜的是,希斯克利夫是如此强壮而强大,而他还是太过于弱小了。
直到现在,他也依然只能在麻木的日复一日的粗活之中,稍微地得到一点喘息,看着他一步步将家里所有人都推入黑暗。
哈里顿深信,希斯克利夫就是个神经病,他们家的所有孩子也一定都是这么认为的。
哪怕是那位小女巫一样的凯瑟琳,也讨厌着希斯克利夫,他就是他们所有人的黑色的阴影。
遇见玛丽,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意外。
哈里顿对于她,最初只是觉得好奇和可笑,玛丽是个小姐,应当是家教不错且家庭和睦温馨的那种出身的小姐,反正就是和他们家完全不一样的那种,但她依然穿着粗布衣裳,说要来放羊。
哈里顿最初简直要笑疯了,但后来他意识到,这位有点固执的呆呆的小姐,居然真的认真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做着这样的工作。
而且,他觉得她是很喜欢这个工作的怎么会有人喜欢干活呢?
随着逐渐地了解,哈里顿意识到,玛丽似乎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小姐。
她有自己的性格和想法,并且具备足够的理性和才智,去做她认为应该做和值得做的事情。
虽然看起来有些轴,但她是个有原则的善良的好姑娘。
“又在看书了?”哈里顿在她旁边不远处蹲了下来,随便地把树枝拍打在地上,显得有些无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靠过来问些这种不痛不痒的东西,但他很高兴能够见到她,见到一个和他们封闭的糟糕的人生完全不一样的看起来有些闪闪发光真让人羡慕的小姐。
哈里顿很少有机会到外面去,当然,他们家的其他人更惨,比如那个可怜的病弱的小表弟,在那个封闭的有着希斯克利夫的破宅子里都快咽气了也没能够出去稍微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他那个名义上和血缘上好像都有些联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