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睡觉了,东西今晚跟我们……跟我睡吧。”陆南很开心地跟顾青河打了个招呼,直接回了顾北的卧室。
家里果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卧室,相册里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陆南放了心,捞着狗东西没完没了地说着话。
“东西,怎么不吃饭?你也要走了吗?”
“不要哥哥了?两个都不要了吗?”
大学没法转学,即使他找到了顾北也没什么用。四年,垂暮的狗东西能等到顾北回来吗?
“小北哥哥回来以后,看不到你该多伤心啊,”陆南窝在顾北的被子里,抱着迷糊的狗东西摸它的鼻子,“再坚持坚持,可以吗?”
狗东西打了个喷嚏,没什么力道,小身体颤了颤,脑袋画着圈地甩。
像是在拒绝。
也对,让一个垂暮的老年狗狗撑着不舒服的身体,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的人,实在太不公平。
陆南拿过枕边的小鲸鱼存钱罐,倒出所有的钱币,认认真真地数,开始查询寒假的机票。
顾北不回来,他就去找好了。
他会带着狗东西的份儿一起去,让顾北也不留遗憾。
“东西,跟哥哥说,想对小北哥哥说点什么?”陆南定好了大概的日子,开始询问室友期末考试的时间安排,“这学期我一直没回家,是我的错,谢谢你愿意一直等我。”
狗东西凑过来,舔了舔陆南的鼻尖,很急躁地想要下床。
陆南不知道它想做什么,还以为它要回软乎乎的狗窝里睡,轻手轻脚地跟着它出了卧室,却看到它开始挠客厅的大门。
“想尿尿了?”陆南问,“在家尿好吗?外面太冷了,你受不了的。”
狗东西已经很久没有出门遛弯了,最近基本都是陆卿亲手抱着它出去晒太阳,冬天太冷,它的毛毛不算很厚,怕是会冻出问题。
可它不肯,蹒跚地四只小爪就是要往外面走,陆南没了办法,敲了父母的卧室门。
“我带它出去一趟,有小衣服吗?”
时间已经很晚了,夫妻俩却不知为何没有睡,陆卿连衣服都没换,扯了一条小被子出来:“要尿尿了?我带它去。”
这个阶段很特殊,谁也不想离开太久,最终三个人竟然一起在黑夜里抱着狗东西出了门。
可他们换了几个地方,狗东西就是不肯尿。
最后他们也没了办法,冒着寒风傻遛了半个多小时,还是回家在狗窝里铺了一张尿垫。
“尿在小窝里好不好?”陆南一下一下地摸它,“尿脏了哥哥给你收拾,再给你买一个新的窝。”
狗东西大概也是折腾累了,气喘吁吁地趴在熟悉的窝里,不再闹腾。
“睡觉去吧,”顾青河给陆南披上件衣服,手附在他背上轻轻推了两下,“它最近经常这样,可能是又难受了。”
小狗在快要离开之前,习惯找一个远离家的地方,独自一狗偷偷地走掉。家里的三个人对此心知肚明,可谁都不想把话挑明。
陆南低着头,问:“赵医生怎么说?等到最后……可以安乐吗?”
顾青河摇摇头,没有细说。
可以安乐又怎样?他们舍得吗?
小动物的本能就是生存,谁知道它们究竟是想要减少痛苦、放弃所剩无几的生命,还是苦苦支撑着、坚持到最后一刻呢?
每个人都知道安乐是好的,能帮助它们逃避病痛的折磨,但没有人能替它们做决定,谁都没有资格。
也许,孩子之间的感情也是同样的道理。顾青河想。
陆南垂着眸子,耳朵贴在狗东西的胸腔上听了很久。
心脏还在跳。
他回了屋,祈祷着不要一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