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往大膳房走了一趟。

然后拎回来一个食盒,笑道:“李师傅为人正是精明体贴的很。他听了格格的话,就问了句格格怎么突然觉得之前的不够辣了,我就说格格吃着柿饼说的。李师傅就想到了,格格大概想吃点辣的零嘴儿配甜的,这不让我拿回来几样。”

宋嘉书兴致勃勃的看,有两个陶瓷小罐,里面一罐是泡椒凤爪,一罐是色泽鲜明的四川泡菜,两个碟子是灯影牛肉丝和麻辣兔丁。她一看就高兴起来,李师傅入府,她真是如鱼得水。

弘历晌午散了学一回来,小鼻子就拱起来,一嗅一嗅的:“额娘,辣椒的味道。”

宋嘉书招手让他过来,笑眯眯的用银筷子给他夹了一块麻辣兔丁放到嘴里。

就见弘历粉白的小脸变得通红,开始吐舌头。

宋嘉书把早就给他晾着的牛乳茶端着喂他喝了两口。

弘历也不伸手,就让她端着喂,然后扬起脸让额娘给自己擦掉嘴角的奶沫。

宋嘉书微笑。

宫里孩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习惯。不过嬷嬷们曾回过她,弘历从小脾气和主意都大,早就不肯让嬷嬷事无巨细的决定他的饭食和衣裳。可在额娘跟前,他却还是一副任由搓圆揉扁的乖团子状。

孩子对母亲的依恋,想让母亲开心的心情大抵如是吧。

宋嘉书一阵茫然,她记忆里没有父母,只知不要让收养她的亲戚厌烦而听话,还真不知道做一个撒娇的孩子,装幼稚让父母开心的孩子的感觉。

看着弘历,她忽然就想,或许当年叔婶也觉得这孩子怎么养都带着养不熟客气生疏吧。

其实,跟弘历相处的过程,倒像是弘历在治愈她的童年。

宋嘉书不由摸了摸弘历的大脑门,又看他像个小动物似的挨个闻闻这些很少吃到的辣菜。

她不由又想养狗了。

从第一次摸弘历的脑门,她就想养只小狗,也要大脑门,但是毛茸茸的大脑门。

弘历看着额娘的手留恋温柔的停在自己额头上,他就不动弹。

他觉得,自从额娘病了之后,似乎总是有些提不起精神。

原来额娘特别关注他的功课,关心他是被皇阿玛赏了,还是责备了,每天的大字都要认真看过去。因着额娘又不懂大字的好坏,只能看到一个不齐的就絮絮来问他是不是写坏了,要不要再写一张交上去。

他有时候会被问的不耐烦,搪塞额娘。可现在额娘很少问他的功课,反而经常带着他玩,也纵容他跟着弘昼开心的去跑,去踢蹴鞠抓兔子,他反而有点害怕了。

额娘是不要他上进了吗?

是还病着怕陪不久他,所以什么都纵着他吗?

他不能忘记,自己在耿额娘处住着的那几晚。弘昼跟他躺在一个床上,但睡的七扭八歪呼噜呼噜像个小动物。

自己的乳娘摸着黑进来,在朦胧月光下,脸上全是亮晶晶的眼泪,悄悄抱了他哭:“我的阿哥爷,奴才跟你说了你不要怕,也千万别吱声。您只心里有个防备。”

乳娘满心伤感,大夫都说钮祜禄格格怕是不好,提前跟福晋跪了请罪去了,阿哥这里却还浑然不知。看着耿格格不敢说,乳娘终于私下大着胆子来告诉了弘历若真有个万一,阿哥总得提前知道,不然骤然没了亲额娘,孩子怎么受得住。

额娘可能要病死了。

弘历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晚上,自己蜷缩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沌。

额娘能不能醒过来?

额娘会醒过来的,她总不会不要他。

次日弘历听到乌嬷嬷跟旁人嚼舌根,说起额娘病的凶险,全是因为东大院不肯放大夫出来。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