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听了旁人的赞誉也只能面上谦和心里冷笑:四爷自己吃了跟生母离别的苦,再不肯让儿子吃,所以她只好‘贤惠’了。当年她尚且年轻脾气大的时候,也曾想用把孩子抱到自己跟前养压一压李氏,结果李氏又是晕厥又是吐血,四爷恼了好一阵才转圜回来。
福晋以后也就不再干这样的事儿了,她是满洲大姓的嫡出女儿,从小学的是怎么主理一个家,将家事打理的顺顺当当,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把持男人的本事她真比不过李氏。
而且她也不想把持四爷,从此后索性只在管家的权柄,福晋的权威上使劲。
冷眼瞧着李氏得宠、晋侧福晋、弄小灶、吃穿偶有僭越奢靡的折腾了很多年。
她心里想,总有你不好受的那一日。
如今就到了这一日。
从圆明园接驾回府后,四爷仍旧一步也不肯踏进西大院。
甚至连怀恪郡主说身子不好,想回来小住探望额娘,四爷都不许。不但不许,还骂了郡主的夫君星德一顿,责他没照顾好郡主,再有下回郡主说身子不好,就要他好看。可怜的郡马爷被骂的灵魂都要出窍了。
怀恪虽心疼亲娘但也心疼自家夫君,也不敢提了,只能等阿玛息怒,再行劝慰之事。
李侧福晋从未见过四爷对她和女儿这样冷漠,对年氏的恨意也先放下,变成了对自身境遇的惶恐。
四爷进后宅的时候,李氏也曾豁出去脸面,命贴身的丫鬟去请,甚至不惜在福晋正院门口脱簪请罪。
连宋嘉书第一回 听说李侧福晋跪在福晋正院门口,还脱簪请罪的时候,人都惊了。
李侧福晋啊那可是,脑子有多不够用,就有多看重脸面的一个人,居然跪到福晋门口去了。
听白宁回禀,福晋那一日膳用的都比平日多。倒不是她们敢打探正院,而是福晋一贯少用荤腥,份例里一道紫参鸡汤还是大夫让喝的药膳,福晋每日都只能勉强喝一小碗,结果那日正院的嬷嬷特意去赏了大膳房,说是今儿肘子做得好,福晋吃了半个。
宋嘉书一听说就明白过来:这就是福晋的高妙之处了。
福晋没明着痛打落水狗,打李氏的脸,但这一赏厨房,人人都知道,福晋心情好的都吃大肘子啦!
联想下能让福晋高兴的事情,可不就是李侧福晋脱簪素衣跪在正院门口吗!
小小的一个赏赐荷包,就让阖府都知道了福晋对李氏的厌恶态度,不用自己出一言一字,李氏想诉苦都白搭难不成她一个做妾的还敢拦着福晋不能吃肘子,还是不能赏厨子?只能自己回去气哭。
这一日,天上飞雪,飘飘洒洒。福晋便免了众人请安。
宋嘉书也就躲在屋里猫冬。
还得知了一件新闻:今儿四爷一到福晋处,李侧福晋就收拾着去第二跪了。身上都没穿大毛衣裳,跪在雪里好不可怜。
白南在旁缠绒线,轻声道:“格格,这回爷该原谅李侧福晋了吧。”
宋嘉书摇摇头:四爷的性子,她从他一生行事上多少知道些。来到这里又亲眼见过些,深觉四爷不会被李氏两次苦肉计就搞得心软。
不然,未来成片成片倒在雍正帝手下的人,都该往地府喊冤去了。
只是晾着一个侧福晋在门口,也是好说不好听。
李氏到底是上了玉牒的侧福晋,而且怀恪郡主这些日子又常写信给四爷,据说是为了额娘搞得茶饭不思,着实病了一场。
李氏再来跪的时候,估计连福晋也不得不劝四爷见一见听李氏告罪。
不然显得她这个正妻多么刻毒在里头挑拨似的。
那到底会怎么样呢?
宋嘉书抱着一盒在炭盆上烤的软糯流蜜一样的柿饼,边喝茶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