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亲王永远也能体察皇上的心意。
让皇上接受自己将要不在的这个现实,就是怡亲王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近来,他陪着皇上讨论了许多他并不相信的轮回佛法;他不肯服用丹药,并劝皇上也不要信丹砂之说;甚至在皇上要祭拜景陵的时候,怡亲王非常坚持要跟随一起,并告诉皇上,这大约也是他最后一回能陪同皇上一起祭拜皇阿玛了。
让怡亲王觉得欣慰的是,皇上从一开始一听这种话就勃然变色拂袖而去,变成了现在虽然低气压的沉默,但还是能坐着听自己说完的,可见他这些日子的潜移默化,已经起了效果:皇兄能够接受自己会走在他前面这个事实。
在一并往景陵去的马车上,皇上甚至第一次在怡亲王提起自己的身后事的时候,没有强行打断转移话题,而是沉默的听完了。
待怡亲王说完请求丧仪一些从简,不要铺张耗费国库钱财后,皇上沉默的时间太久,以至于怡亲王都有点不安了。
皇上再开口,却把怡亲王吓了一跳:“朕已经在朕的皇陵选了一块吉地。你我兄弟可同……”
话还没说完,怡亲王已经挣扎着起身跪了。
皇上扶都扶不起。
且说此事,皇上是先指点了礼部去选吉地的,当时礼部尚书简直当场要在九州清晏的大梁上上吊:从古至今就没这样行的,他要怎么在皇陵内选一块吉地给一个王爷啊!
因此事太大,礼部尚书最近觉都睡不着,只是战战兢兢。
只盼着皇上这是悲痛过甚冒出来的奇思妙想,怡亲王能如以往一样,阻拦皇上这个有违礼制的想法。
而此时,怡亲王没有辜负礼部尚书的昼夜祈祷,正在坚决请辞。
皇上见他如此,也不意外,只是郁郁道:“朕知道,此事你必不肯应的。可朕真是这样想的。”
怡亲王郑重道:“臣弟知道皇兄的厚待之心。只是皇兄若如此,只恐千古名声有碍。”
皇上扶他起身,怡亲王又道:“臣弟早就得了的涞水吉地也是皇兄亲赏,臣弟觉得甚好。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宋嘉书近来在圆明园做的最多的事儿就是抬头看看天。
隆重逾越往年的清明祭礼后,天上却还是没有下雨。
钦天监的几位主事已经被停了俸禄,皇上表示,下雨后再说俸禄之事。
耿氏站在她身后,用力摇了摇扇子:“今年不但不下雨,天也热的特别早。这才四月中旬呢,就热的跟往日六七月份似的了。”
然后看着天抱怨道:“老天爷好歹下点甘露啊弘历弘昼两个孩子日子也不好过,近来来圆明园请安的时候,明显都瘦了。”
宋嘉书看着一丝云彩都没有的天空:今日必然又不下雨了。
于是也有些无精打采道:“等到端午前,皇上还要亲自祈雨,这回要亲自举行一日的仪式。”
耿氏伸手算了算:“这离端午还有半个月呢,难道老天爷还真不下雨?不能够吧。”
老天爷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回答了耿氏:我真的能。
直到五月一日,天上还是一丝雨都没下,天空晴朗的都吓人。
以至于宋嘉书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再次穿越了,穿越到一个不会下雨的平行时空里去。
五月二日一早,皇上离了圆明园,准备在京城天坛举行五月三日的一整日祈雨活动。
皇上离了圆明园这一晚,宋嘉书只觉得睡的很不安稳,空气闷得惊人。一晚上连着醒了好几次,白宁端了冰水过来:“娘娘喝一口再睡吧。”
宋嘉书深呼吸了两口:“天儿这样闷,只怕快要有大雨了。”
白宁也很是期盼:“正是呢,再不下雨,今年庄户人家可真要颗粒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