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宗主,便是乌苍的弟子。

“师兄总是不理解,为何师尊从不怪罪师祖,但我却知道。”顾不渡道,“问天之术,听着十分厉害,能修此术之人,除了?天赋,更要命数,说是从万里挑一都不为过。”

“旁人常是艳羡,可只有修者?自?己知道,此术,是一方牢笼。”

“能窥天机,却不能扰乱天命。”

“师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意思?便是,知道谁会死,便只能看着他?去死。知道何处有伤亡,也只能看着那些人伤亡。”

“问天之人,知道了?天命,却不能出手?阻拦。我能做的,就只有做一些不扰乱因果,不扰乱生死之事?。”顾不渡缓缓道,“当年?师祖离开山门,便是因为问天术制限太?多。”

其余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魔尊。

魔尊抱着双手?,面上一片淡然。

“师祖某日下山,得窥天机。尽全力破了?些戒,却还?是没能救下那一村子的人。”顾不渡声音淡淡,“百姓愤怒,且怪罪了?师祖。师祖无言以对,回了?宗门,大病一场,连着三月未曾出门。”

“三月后,师祖才总算出了?门来。他?一如往常,未曾提过三月前的事?,就那样?过了?数月。可师尊看出师祖强颜欢笑,闷闷不乐,是在为了?宗门强忍着。师尊看不过眼,去了?山宫,跪在师祖跟前,请师祖不必挂心忘生宗,去做想做的事?……因着师尊的话,师祖才会传位于师尊,下了?山去,再不问天。”

“问天之人,心里都明白?的。我与?师尊,都是明白?的。”顾不渡道,“这是一方牢笼。”

“得见天机,但不可言语;能救世人,但不可出手?。”

“这种只能高?坐仙台,看着众生如我所见一样?死去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了?。”顾不渡望向荀不忘,“我明知这世上在发生什么,却只能站在这高?山之上看着……我不想再这样?了?。”

“若此次我不做,仙修界便全军覆没,满盘皆输。”

“总要有人出来做些什么的。”

顾不渡朝他?笑笑,“上玄掌门已死了?,正巧,我也不愿再问天了?。”

荀不忘再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听我说,师兄,此次我一意孤行,不仅我会身亡魂灭,师兄和忘生宗,乃至我门下弟子……都会跟着受一些因果的影响。忘生宗会在此一战后没落百年?,但比起满世倾灭,忘生宗一门的百年?没落,已经是轻如鸿毛了?。”

“未曾与?师兄商量,擅自?做到这个地步……将宗门搞得将要没落,还?把烂摊子都推给了?师兄……是我不是。”

“我的牌位,便不必供在祠堂内了?。即使日后有人供奉,我也再收不到了?。”

“师兄总说,我一身问天的本事?,为何不授予弟子。我总和师兄说,是没有合适的弟子。”

“我骗师兄的。”她说,“门中弟子,早已有数个能修问天的孩子了?,可我不愿再教了?。”

“师尊闷闷不乐,我也不开心。问天术能问天,却也只能问天。”

“天道是个牢笼,关?了?许多天赋异禀的傀儡。”顾不渡道,“此后天下,别再有谁要去问天了?。”

说到此处,她抬头望向乌苍。

乌苍也望着她。此刻,她身上已经大半都化作光尘了?。

她闭上眼。

至此,她彻底化作光尘,随风而去。

徒留那一身染血的白?衣飘落在地。

四周沉寂。

良久,荀不忘吸了?口气。

他?用沾满血的手?抹抹眼睛,没能将胸腔里的悲痛压下去。他?抽噎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