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浑身裹满魔气。漆黑的魔气将他重重裹住,让他在月光底下像个匍匐的怪物。

走近了,沈怅雪又听见旁边的屋里传出了哽咽抽泣声,那声音恐惧极了。

沈怅雪听出是窦娴了。他并不理会,直直走到那被魔气包裹的人跟前。

他将听悲剑拔刀出鞘。

一剑落下,此?人身上的魔气烟消云散。

此?人口中惨叫一顿,僵着身子沉默片刻,身子一歪,咚地侧倒在地上。

这?正是耿明机。

耿明机的面色更吓人了。他本就消瘦的身子此?刻更是没了人样,瘦得跟个骨头架子似的,面无血色,连嘴唇都成?了两片干裂的白纸。

他大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连嘴里都丝丝往外呼出着漆黑的魔气。

他两眼麻木,已经毫无神采,胸口剧烈起伏着。

耿明机眯起眼,声音沙哑难听:“谁……”

“我。”

他这?个连坐都坐不起来的模样,沈怅雪下意识地蹲了下去,想要跪下。

一只?腿都贴到了地上,他又忽然想起,钟隐月说他不必再跪。

沈怅雪沉默了下,又将这?条腿抬起来,蹲在了耿明机跟前。

他将两手搁在膝上,询问:“还?听得到我吗?”

耿明机扯扯嘴角,哈哈干笑起来:“听得到。”

沈怅雪方才斩落了他身上魔气,用自己的灵力护了他一下,让他心魔暂散。

一时半会儿?,心魔是不会来了。

可这?方法并不能净心,无法对?他的魔气斩草除根。心魔很快就会卷土重来,沈怅雪得速战速决。

“你?来做什?么?”耿明机竭力转转眸子,盯向他声音的方向,“你?……看我笑话,看不够么?”

“看不够。”沈怅雪说,“过去,同?门见我被长老罚跪折磨,皆是看笑话一样偷笑。”

“那样的日子,过了五十余年。如今寥寥几次,我怎么看得够。”

耿明机沉默了。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笑出声,高高在上傲慢至极地说些居高临下的话。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一直没有?说话。

沈怅雪也没有?说话,两人之间安静了很久。

安静得他们能听到窦娴在屋子里害怕地抽泣。

听到这?阵抽泣,耿明机眼睛里突然回光返照般的亮了一些。

他费力地歪歪脑袋,往那处看过去。他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没说什?么。

他又扬扬头,看向沈怅雪。

不知想了什?么,呆呆望了会儿?沈怅雪,他突然笑了。

“只?可惜,你?看不了……几次了。”耿明机咽下嘴里的血,咧嘴笑着说,“我入魔到这?个地步……掌门,不会再放任我了……”

“我没有?几日了,马上就会被……杀。”

“您倒是了解掌门,”沈怅雪说,“此?事已经交给师尊了。”

耿明机突然大笑起来。

他笑得声音嘶哑,声音带血,嘴角边都淌出鲜血来。

他翻过身,面朝着苍天,声嘶力竭地大笑着。哪怕喉咙都笑得哑了,几次失声,却仍然不知痛似的笑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疯了一般。

“交给你?师尊……交给你?师尊!”他语句断断续续地哑着,一滩烂泥一般躺在地上大喊,“我这?般……丰功伟绩!交给你?师尊!!”

“我为……这?个山门,受了多少苦,打?了多少架……流了多少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个个说着……仰仗我……一出了事,全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