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声呵斥:“闭嘴!”

下人们这才噤了声。

头顶阴云密布,透不过一丝月光,阴郁的空气无端沉闷。

只能听见一声声啜泣。

是允儿,柳翩翩和江翊寒的孩子,啜泣着上前:“爹爹,允儿怕……”

一旁,柳翩翩也拿着帕子擦眼泪:“侯爷,夜深露重,妾身陪着您歇息可好?”

可江翊寒却一口回绝。

他从废墟中撑着站起,满身被泥水浸透的脏污,无比狼狈。1

可眼底,却像是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般,瞳孔微颤。

“不了。”

江翊寒闭上眼,声音飘摇:“我已许久没陪过朝儿了。”

听见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宋朝歌有些怔然。

在七年后的那七天,她还从未听过江翊寒唤自己朝儿,永远只是生分一句公主。

如今她已经离开,尸骨无存,他却又捡起这荒废许久的称呼。

又是何必呢?

宋朝歌不解,也只能看着水镜中的江翊寒,一步步离开废墟。

却来到了佛堂。

推开门,逼仄昏暗的房间一览无遗。

除了那一处桌前,其余都被望不到头的佛经堆满。

江翊寒怔了怔,有些木然地上σσψ前。

随手捡起一卷,只见洋洋洒洒的字迹后,永远跟着一句:‘愿我的寅儿,来世平安。’

宋朝歌记得,那是她和江翊寒的孩子。

死在了一个雨夜,在宋朝歌怀中断了气。

一起去的,还有腹中已经成型的女婴。

那时的江翊寒只有轻描淡写一句:“今后还会有孩子的。”

可如今,他却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佛经,深深吸了口气。

“朝儿,对不起……”

“终究是我负了你太多……”

一滴泪落下,打湿了纸张。

隔着水镜,宋朝歌看着江翊寒,眼底只剩冷静。

如果说,对现在的江翊寒,她尚且觉得不忍不舍,那对七年后的江翊寒,她便真的是没有半点感情了。

甚至看着现在这样,只觉得厌烦。

她给过江翊寒机会,那时的她也给过他机会。

整整七年,到底有什么是发现不了的。

可江翊寒却从没说过一句对不起。

他那样理所当然地将宋朝歌困在府中,看着她的光亮寸寸熄灭,看着她消失在他眼前。

人去才来追悔莫及,到底有什么意义?

宋朝歌直接翻了水镜,再次睁眼,便又回到了公主府中。

此刻已经天光大亮,宋朝歌准备进宫,却在公主府外听见有人聊天。

“听说了吗?宣平侯府来了位姑娘,说自己是江小侯爷的妻子呢,谁不知道江小侯爷对找个公主一往情深啊,何来的妻子。”

“好像叫什么柳翩翩。”

第15章

听见这名字的瞬间,宋朝歌脚步顿住。

前世,柳翩翩是在她与江翊寒成婚一年后,被江翊寒带回侯府。

如今,却怎么会提前出现。

还是这般招摇,自称是江翊寒的妻子。

实在蹊跷。

宋朝歌心底有了思绪,当即改了主意:“春桃,叫下人备轿,我们去宣平侯府。”

春桃应下,又忍不住开口:“看来公主心中还是有江小侯爷的。”

她素来是这般冒失的性子,纵使有些话说的不恰当,但也比七年后那个死气沉沉被磋磨致死的春桃好了千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