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坏了。

兄长应该要疯了。

他赶紧扭头找回自己的马车,去将人替换出来。

刚一只脚踏进去,马车里就伸出来一只苍白的手,把他拽进去,压在车壁上。

熟悉的药草混合淡杉木香气,骤然逼到他鼻子底下。

楼策安坐定一看,自家兄长下眼睑上缩,抬起眼帘,眼眸漆黑、凝定。

每一次,他想从别人身上看清楚,或者透析什么东西时,就会有这样恣肆又沉凝的眼神。

仿若少年郎君生长的、毒瘴弥漫的野林,又似沉峻险幽的十万大山。

“长兄你听我说。”楼策安知道他直肠子,便不绕弯,“公主待我亲近,只是将我当成了你。你耳力好,应当听到,她喊的是楼泊舟和小船儿,不是我。”

他们可连姓名都还没互通过。

楼泊舟:“可她说你是温润君子。”

她爱他,但她也爱温润君子。

楼策安:“……”

救命。

“但我觉得,公主只是对君子有好感,但对长兄不一样。”他想到马车上对方自然拉开两边的距离,“她愿意亲近你,只是暂时还无法做到你所愿这般亲近。可对上我时,却很自然避开触碰。”

顶多拍拍肩膀,扶扶手臂。

楼泊舟不语。

“长兄若是不信的话,大可试试。”楼策安看着他黑沉眼眸,真诚建议,“你只要在她左右,她定会向你走近。”

楼泊舟松开手。

楼策安舒了一口气,见他要下车寻人,把人喊住,拿了一方帕子,沾了药汁要往他眼睛上揉。

楼泊舟抓住他手腕:“你要做什么?”

“替你擦擦眼睛,松快一下。”楼策安叹息,“长兄刚才想必也不曾闭目养神罢?”

兄长定是心系公主,一直注意着他和公主两人的动静。

楼泊舟松开手,让他擦。

等药汁涂好,他便下车寻云心月去。

云心月在水边帮忙洗米,侍卫们则要弄干净的水烧开饮用。

她和侍女们一排蹲着,在河边淘洗,与身边几人说说笑笑闹成一团。

她并没有发现他。

还是旁边有侍女淘洗完,起身瞧见了站到背后的他:“见过圣子。”

气氛似乎一下凝固起来,不复快活。

云心月回头看了一眼,将竹筛交给旁边的侍女:“你们先回去吧。”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其他人都跑光了,只剩下云心月站起来,向他招手。

楼泊舟抿唇,没动。

云心月提起裙摆,向他走去:“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怎么感觉哪里都怪怪的。

平日人没跑光,他的眼神就已经像套索似的,抛过来将人套住。

今日竟有如此定力。

她抬眸看向一动不动的楼泊舟,忽然起了坏心,将冰凉的手往他脖子上摸去。

只碰一下,她就打算收手了,但少年伸手将她手掌牢牢压住。

“凉!”云心月嗔怪一声,“快松手。”

她挣了一下。

素日,少年很少会松手,她便用力了一些,但没想到他这次这么干脆。

云心月一个不稳,差点儿往后倒去,匆忙间伸手拽少年手臂,少年亦伸手扶她。

两人同时发力,半抱在一处。

暮色渐退,苍茫天幕转为暗蓝,不见浮云,最后一丝天光化作轻纱似的薄雾,笼罩在两人身上。

楼泊舟弓身,伸手替她捞散落的裙摆,云心月仰头望他。

两人微凉的鼻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