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将数字破解成文字,还是无法理解其中真意,那就得想办法让阿舟理智起来。
阿舟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云心月将书本合上,闭上眼睛小憩。
一个月过去,体内的癌细胞扩散一如既往稳定,她觉得用算法都能算出她还能活多久。
可不管是医生还是家里人,都只会跟她说,挺好的,放轻松,没有加剧恶化。
癌细胞扩散速度跟标准公式演化似的,可不是没有加剧么。
她迷迷糊糊想着,又做了一个梦。
这次的梦很黑,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偶尔会见一点银白闪过。
她顺着那点迥异的色泽飘去。
近了便可以看清楚,银白不过是一枚月牙银饰,它的光滑过一双比黑暗更漆静的眼。
那双眼一动不动,凝望着吊挂的银饰,仿佛已经是化石。
她一下认出来,这是阿舟的眸子。
云心月不知他怎么了,只能担心看着他,看了一整夜。
曙色初露时,有光入内,照亮室内。
她看清楚四周一切。
这是一个简陋的山洞,除了一口眼熟的棺木斜靠角落,便什么也没有。
楼泊舟怀里搂着她腐坏的尸体,抓住她已经有黏稠水液的手腕,眼也不眨地盯着上面的月牙银饰。
哪怕四周铺满防腐的香料药草,尸体的肉也已经腐坏,唯有银饰还干干净净。
握着尸体的袖子滑落,露出的腕骨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红,大概是感染上尸毒。
这一幕,本该何其可怕。
云心月却怕不起来,只觉得眼热心酸。
明知碰不到,她仍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
彼时,天光自云层跳跃,穿透枝丫,山洞骤然明亮。
楼泊舟像是被光刺了眼睛,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他将尸体的手放在胸口,抬手触摸天光,嘴唇蠕动:“阿月……”
他没发出声音,但是她看懂了。
透明的手截断本来的轨迹,往下挪动,假装与他贴上般张开,轻轻颤动着,慢慢对准。
指腹对指节,掌心贴掌心。
少年沉寂的眼神动了动,聚焦在她脸上。
那一刻,她听到他呼吸急促起来,心脏似乎也打破平静,砰砰乱跳。
她甚至错以为,他看见了自己。
两人眼眸在虚空对上,打破时空的阻隔、肉眼的局限,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共鸣令云心月眼中热泪滑落。
“滴答”
有水液坠落。
“护士,麻烦换一下吊瓶。”
云心月迷蒙睁开眼,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还有换药的小姐姐。
小姐姐看她满眼是泪,温柔问她:“怎么突然醒了?哪里疼吗?”
云心月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梦境太真切,醒来心里还有些空茫,缺了一块似的漏风,有些冬日铁器贴上皮肤的刺痛寒凉。
“擦擦。”云曜阳扯了两张纸巾递给她,“是做噩梦了吗?”
云心月闻着窗外清风送来的杉木香,眉眼弯了弯:“不是。”
她得偿所愿见了思念的人。
算不上噩梦。
梦醒来后,她跟家里人说,想要办出院手续,去苗寨旅游一趟。
爸妈和哥哥第一反应都是反对,只有嫂嫂沉默了很久,问她是不是认真的,想好了没有。
云心月说想好了。
她嫂嫂摸摸她的头发,轻轻抱着她说:“那我帮你说动你哥和咱妈。”
云心月愣了一下,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