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生死有命,活到哪里算哪里。”小摊贩挠挠头,“我们贱命一条,哪里能想那么多。”

再多想一些,也就担忧开春会不会真的不下雨,要熬过旱灾、饥荒,可就算知道,他们又能怎么办?

富人还能趁机囤粮,他们哪里有多余的钱可以囤呢。

云心月伸手拉住沉默不言的楼泊舟手腕,将手指滑入他的指缝里,牢牢握紧:“可要是真有老天爷,这世间就没有贵命、贱命一说。”

指缝里的手指,轻轻弹动一下,又安静垂着。

小摊贩:“啊?”

这位娘子说什么呢,他怎么听不懂。

云心月没解释,只是冲他点头,当作打了招呼,便拉上楼泊舟离开。

少年沉默着,被她牵入喧闹人流里。

街道两侧,灯影浮动,将他们背影消融。

店侧大红绢纱灯笼被人用扇子挑开,露出一只饶有趣味的长眼,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他捏了一块银子,丢给小摊贩:“你这木雕,我都要了。”

*

昏暗小巷里。

云心月和楼泊舟离开后,赵昭明不解看向古三郎:“三郎,你为什么要对公主说那些话?”

这不是他们的身份可以管的事情。

再者,公主与圣子联姻,结的可是两国的友好关系,怎能破坏!

他的学识、礼仪都是三郎所授,按理说,他应当比他还要明白才是。

“你不是好奇,我当初为什么会一声不吭离开山城,前来宁城么?”古三郎将当初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到他自荐枕席,赵昭明就像被人用力打了一巴掌似的,脑子嗡嗡。

他甚至顾不得失礼,直接打断对方的话。

“三郎,你疯了?”他眼中满是被知己捅刀一样的不可置信,“你这样的学识,为什么要做这等事情?”

只有不入流的人,才会企图自荐枕席,交换权势机会!

他们要被人赏识的话,大可去当门客、幕僚,或者参加科举。

“你的风骨,都去哪里了?”赵昭明看着眼前这个亦师亦友的人,只觉得他有些陌生。

古三郎低低笑了一声,挂起温和假面,看向那双清澈的眼眸。

“昭明,我们这样生来就与权势毫无关系,没有坦途可往的人,徒有风骨,只能活活饿死。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逮住什么机会就死死攀附。”

赵昭明摇头,倒退几步,不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今日为何如此陌生。

就好像

他们之前的相识、相知都是假的一样。

古三郎没宽慰他半句,继续往下说楼泊舟当时的不对劲。

“是故,我怀疑,圣子极有可能给公主下了蛊毒,令公主钟情于他。”

赵昭明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头的紊乱:“圣子与公主两情相悦,谁都看得出来,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至于他被掐脖子……

他都去自荐枕席了,圣子还能淡定么。

“倘若”古三郎伸手扶了扶门侧摇晃的绢纱灯,“圣子不是圣子呢?”

赵昭明拧眉:“什么意思?”

“坊间最近一直传言,说当年的双生子并没有死。要是现在的圣子,并不是当年存活下来,一直仁心仁德的圣子,而是另外一位带来灾祸的圣子呢?”古三郎含笑看向他,“那他会不会给公主下蛊毒?”

赵昭明:“!!”

*

云心月买了很多玩具,又牵着楼泊舟去买糖葫芦等吃食。

挑选稻草扎上的糖葫芦时,她听旁边茶楼隐隐传来一些“巫蛊圣子乃天降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