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幻天楼消亡。

她坚信。

“可你”云心月轻声说,“不怕死吗?”

风荷摇头。

“不怕。”

“我们这群人,活着生不如死,最不怕的就是死。”

她看着外面熹微的烛火,眼神透着一种深切的向往与寂寥。

云心月还看不懂这种寂寥,只觉得心悲。

酸酸涩涩,十分难受。

“可我们分明什么也没做错,我们只是信任了不该信任的人,被骗到这么一个裹着华衣骗小娘子、小郎君是仙境,实为不见天日的人间炼狱。”

只要不服从,容貌稍逊的就打,容貌姣好的便喂毒,痛得人满地哀嚎打滚。各色磨人的手段,堪比炼狱,直到那人乖乖听话为止。

“人在这里,已经不是人,而是一滩泥、一块木头、一颗石头。嗓音好的,便只保存他的嗓音;双手灵巧的,便只保存那一双手;容貌过人的,那就不留外伤。其余一切,都可以毁掉,只为逼迫一个人就范,成为一个雕琢好的、用得称心如意的听话物件。”

遇上特别的犟种,那便傀儡蛊与花肥二选一。

云心月听得寒气从心底冒出来,压制不住觉得可怕与悲哀。

当人以同类为食时,人便已经不是人了。

当这样披着人皮的东西,更多行走世间时,世道也就变成崎岖样子,需要填平了。

“他们剥夺我们的一切,却又惺惺作态,说给了我们享福的机会。这本该是我们一辈子,都摸不到的荣华富贵……”

云心月脱口就要骂人:“放……咳,胡说八道!你们本来可以光明正大,靠自己双手拼搏争取得来的东西,被他们抢走,只给一丢丢你们沾沾,就可以当成恩赐了?”

这么不当人,怎么不上天呢。

“不错!”风荷眼眸里闪着奇异的光,激动盯着云心月,一双手也情不自禁将她手掌抓住,微微发颤,“十六娘所言,正是我们所想。”

楼泊舟垂眸,看着她们相牵的手。

他下眼睑微微上抬,垂下的手指也在腿侧轻敲。

“所以,我们并不感恩,只恨极了他们。”风荷眼睛通红,有泪水晃动。

云心月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安慰她:“三娘放心,会好起来的。”

礼官他们肯定来得及救她们!

“好了。不能多说了。”风荷松开手,用手掌擦干眼泪,吸了一口气,走向窗边,“他们很快就要找过来了,我们得去下一个地方躲。”

沉湎情绪无用,先争夺机会罢。

云心月点头,刚伸手要拉楼泊舟,就被对方穿过指缝,十指紧扣。

像是十分不安定一般,他手指往前不停蠕动,恨不得把皮揉进她的皮肤里。

情况紧急,她没太在意,拉着人跟上。

“礼官他们能找到入口上来吗?”她有些担心,侧身贴近少年耳边,小声问他。

楼泊舟点头:“能,蛇会带路。”

只是,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打上来。

两人念叨的二位礼官,已带人杀到拦路的一重重竹子前,只不过被警惕的黑衣打手拦住去路。

“什么人!”

礼秋扫过密密叠叠的竹子,往内看去,嘴里应付道:“寻亲的人!”

黑衣打手对视一眼,持刀冲过去。

他们不信。

礼秋不持利刃,只扭断他们手腕夺利刃,抬脚踹开,把利刃丢给驻扎云城的戍边大将。

“将军见证,我等可没先动手。”她拍了拍乱掉的衣摆,仪容无比肃然端正,“我等羸弱文臣,被欺负了还一下手,很正常罢?”

戍边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