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来说, 尽管已经来到兵营的整整一周，但仍旧对一切都有些陌生。既不?是?宿在破旧的帐篷, 也不?是?睡在乡野地头, 而是?在皇上的召集招募下，聚集于?此。

这?片临时围圈出的场地不?算宽敞，四周摆着杂七杂八的竹篱桩、木质武器架，一侧还有几?只生了锈的铁鼎，里面塞满柴草, 大约是?预备拿来熬粥的。

微弱晨光下, 能看见几?百号士兵正摇晃着走到空地中央。

他们衣衫并不?齐整，有些人的背后或肩上打着各式补丁，有些则甚至不?愿花这?额外的钱缝补破洞, 索性任由其保持破烂状态，站在冷凉的晨风中瑟瑟发抖。

他们之中有人来自北地，衣衫里还塞着些茅草取暖；有人来自南方, 光脚惯了, 可此处气温低得刺骨, 让他不?停小?步跺脚。

更糟的是?, 若仔细观察, 便会发现，他们几?乎没有统一的正经武器。大部分?人拎着木棍、锄头，还有人干脆找来了几?根粗壮的树枝，甚至在上头绑了块削尖的石头，试图自制一柄的广义上的“兵器”。

他们仍然保留着流民的思维方式：装备靠自己拼凑, 规矩靠自己揣摩，军队于?他们而言，仍只是?个干活换饭吃的地方。

少数人拿着破刀，刀刃锈迹斑斑，只有几?个精壮大汉分?到了勉强看得过去?的兵刃。

很难想象，这?些武器能在战场上有什么?用场。

在这?片空地上，总是?混乱不?堪的。剑术演练会演变成野蛮挥舞，而刀阵训练中，甚至会有人因为脚步不?稳与队友撞成一团，或者滑倒在泥地里。

衣衫褴褛，装备简陋，队列东倒西歪，根本?与整齐严明的军伍形象相去?甚远。

偏偏，他们现在就?是?一支军队一支名?义上属女帝麾下的兵团。

尽管被临时调任来的士官，已经尽可能管理和调配这?些流民，但显然，效果并不?喜人。

除站在他正前的几?名?士兵不?敢造次外，稍远一点的位置上，便有不?少打呵欠的、有弯腰伏在木棍上当拐杖的，甚至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

更糟的是?，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故意违抗士官命令。

只是?，这?段日子的流浪，已经破坏了一些人的规则意识，再加上极度缺乏正式训练的经验，想让他们短期内接受军事纪律，自然相当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