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位上的老头缓缓开?口,语调没?什么起伏,却莫名透着一丝森冷:“现在的价格才不过六十文,还?不够。得让他们更急,让他们确信,再等几天,可就连盐影都见不到?了。”
“好办。叫那些走街串巷的小贩接着传,把官盐根本毫无消息的事?流的再广些。”另一人点点头,阴恻恻地笑了:
“那姓齐的今日?晌午刚到?,咱们抬价抬的突然,朝廷的盐来?不及调运,各处关卡也已打点妥当。只需熬煎个三五天,百姓们就会搞清楚,长陵究竟是得靠谁过活。”
角落里,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盐商咽了咽口水,显然有些不安:“可是,怨声太重?,万一真闹起来?……恐怕会出乱子啊,二爷。”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眼神如刀般剜向年轻人:“蠢货!乱子?这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民生大沸,朝廷不安,咱们才有好日?子过。”
“但凡市场上有散盐,都高价买来?!”他顿了顿,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拖两?天,再拖两?天。只等城中一乱,官府慌乱失矩,自然就该我等享用这杯美羹。”
年轻人踌躇半响,但最终还?是不再吭声了。
他也看得出,这桩变故背后,是城中几大士族合力整治朝廷。
自己既然恰巧站上风口,只需跟风,便能捞到?不少好处,在世家脚边赚些零碎,又何乐而?不为?
至于?所谓百姓生计,与他一个小小盐商又有何干?实在不必多想。
……只是、只是,市场中莫名冒出来?的散盐,是不是比预想中的,多了一些?
他手?头已经?没?多少银两?了,可这些来?历不明的盐却还?在往出冒,仿佛永无止境!
集市上,一名老盐商趁乱挪动脚步,悄然撤下摊位,将剩余的几十袋盐装进布袋里,送往城东的一处密仓。
城门口,一辆辆运送盐货的马车在夜色中疾驰,绕过监察哨所,驶向不为人知?的方向。
越来?越多的,不知?从?何而?来?的,诡异莫名的盐,还?在不断涌出,几乎将要榨干这些商贩和小世家的钱包。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只能咬牙硬顶不然呢!之前那样高价买来?的盐怎么办!
当然,明面上,整个长陵城的盐市,仍旧被这张无形的大网死死控制着。
只有街头巷尾流传的谣言愈发骇人:“朝廷要加重盐税,根本就没?有官盐!”“世道快要乱了,盐是命,谁手?里有盐,谁就有命!”
这些声音如同火种般迅速蔓延,引燃了城中每一个焦虑的心。
黑市上,盐价甚至涨到?一百多文一袋,但转瞬间?便会被其余盐商、豪族一股脑买入。
百姓自然是掏不起这样多钱的,只得望盐悲叹。
而?在南郊的府邸里,那些握着茶盏冷笑的世家掌权者,则正在静待一场混乱的到?来?等民怨如潮水般高涨,等它最终冲破堤坝,也等他们重?新划分权力格局的时机。
夜色渐浓,这些厚重?华贵的门楣牌匾上,却总有一丝隐约的腥气?萦绕不散。
毕竟,这世间?放不尽的羔羊血,实在是鲜美无比。
恰巧,女帝也是这样想的。
只不过,陛下对羊血没?什么兴趣。比起温顺而?茫然的食草动物,她还?是更中意那些留着黑红色的、粘稠的、散发着恶意与癫狂的凶兽血食。
以及他们昂贵的皮毛与爪牙。
……主要是后者,因为这些值钱些。
不幸将日?子过得抠抠搜搜的皇上,就是这样一个现实且物质的人。
于?是,在诸位盐商士族倾囊购入大批粗盐,终于?将盐价勉强稳定在八十五文的第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