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秘书张延礼坐在她的对面, 侧身贴靠着车壁, 一手?抱着随身的记录簿, 一手?垫在膝盖上, 神情有些疲惫，却透着惯有的警醒。

影则没有真正坐下?，而是半跪在一角，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即便在车内，他也并未放松戒备。

张延礼先?是思忖片刻, 才回道：“陛下?是说?，这次刺杀，或许背后有更深的动机？”

“没错。”楚映昭目光从地图上移开，轻轻点了?点头：“朕想知道，他刺杀朕，除了?让自己陷入更不利的境地，还有什么可能的目的？”

张延礼沉默片刻：“也许是为了?试探。试探本朝的应对方式，试探陛下?的决断力，甚至是试探朝廷内部对此事的反应。”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陛下?，臣粗略研究过草原的家族脉络。阿日苏乃大汗之子，地位非同小可，却偏偏在宴席上突然动手?。其中动机或许会有两点：其一，他受父命或家族逼迫，必须证明自己能对中原展示威慑；其二，他另有更深算计，或与草原内部的叔伯派系纠缠。”

楚映昭颔首：“不错。而且，他不一定是真心?想要成功杀朕他只?是想做出"刺杀"这一行为。”

张延礼蹙眉，迟疑道：“陛下?，您的意思是，他并不担心?刺杀的后果？”

“他会担心?，但却没有我们设想的那样?严重。他必定有所依仗，朕猜测，这或许会与大汗有关。”女帝点了?点地图上代表草原的区块：

“现在的草原，表面上是大汗主导，但内部实?际上处于分裂的状态。大汗正在试图整合各部势力，但进?展缓慢。而阿日苏，作为大汗最有力的继承人之一，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支持者。”

她顿了?顿，继续道：“依照情报，目前草原的主要派系可以?分为三?股。第一股，是支持阿日苏的大贵族和部分军中将领，他们希望通过他实?现大一统。他们会是最想尽快换回大王子的，可以?将注意更多?放在他们身上。”

张延礼点头，自觉接道：“第二股，是二王叔与四王叔的派系。这两位虽然实?力不及阿日苏与大汗，但也不会轻易让出继承权。他们与一些边缘部落有联系，具备一定的破坏力。”

楚映昭收尾：“还有第三?股，大汗本人。他在努力维系自己的权威，不希望任何?一方太强势但不会太久，他活不了?几年了?。目前，大汗的支持者，大概率会在使团中占少数，但他们代表的是草原的最高决策力量。”

她话音未落，影便明显顿了?顿。

他似乎又有些不知所措，但尽力抑制住了?自己的反应。不过同御书房那次不同，这次，楚映昭觉察到了?这一点，并温声询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吗，影？”

暗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半晌，才含糊道：“陛下?，属下?失态。”

显而易见，必定是有问?题的。

但影实?在是很少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且张延礼也在场，本着对唯一可靠男主哥的优待，她也没强行追问?，只?是暂时将此事按在了?心?里，重新将话题引回到了?原本的方向上：

“使团的组成应该也会反映出这三?股势力的分布。阿日苏的人马会占主导，他们希望通过这次谈判为他保留更多?筹码；

两位王叔的势力可能会派代表参与，主要提供一些搅混水和添新乱的反向帮助；而大汗的派系，则是保证局势不失控的最后保险。”

“的确，想必不会是单一派系的人全权出面。草原政权惯用的策略就是一面讲和，一面暗中牵制边境。若他们当?真合力，也就不会陷入内斗。”张延礼点头：“既然如此，微臣以?为，我等?应当?做些预判。使臣可能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