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本能地抬眼，直视着?还在嗅闻的白闻青。

“哈？”

白闻青的嗓音并未刻意压低，字句从唇齿间?疾驰而出?, 像是思维正在极高速运转，并随口把?自己排除掉的东西一一念出?来：

“不是明矾，不像丹砂，也?没?有砒霜味道。”

他丝毫不理会她的目光，只伸出?手指，在烟花的尾部蹭了一下，指尖微微一捻，眉心皱起?，似乎在确认某些?成分。

“硝石？”他喃喃道，“有点像，但不纯。还有什么……硫磺？”

这?语调里带着?不确定，片刻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对，硫磺。还有少?量木炭。”

像是终于捕捉到了某种微妙的信息，这?位白工整个人一顿，目光蓦地抬了起?来。

他的眼神稍有些?放空，瞳孔轻微张大，像是在努力调取脑海里所有关于这?类化学反应的记忆。

“这?是什么？”半晌，他终于问。尾音高高扬起?，藏不住半点发现新玩具时的雀跃感。

楚映昭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在思考。

她的专业方向并不是化学工程，哪怕学过基础燃爆控制，也?仅限于防爆安全和工地污染处理相关的范畴。

而且，研制火药，要?面临诸多困境。

她有大把?需要?优先解决的难题，而火药……它是极其依赖矿产、需要?大量试错实验的技术，任何一点点的燃速误差，都可能出?现人员伤亡。

所以，她没?把?它放在最前端的计划里。

但是，现在。

她盯着?手里的烟花。

它完美封装，比例稳定，燃速一致，几乎没?有误差。

这?意味着?，它的配方已经被精准优化过了。

能炸。能燃烧。能用。

……嘶。

也?就在她走神的这?短短间?隙，白闻青却又?突然开口，毫不犹豫地略过了自己刚刚的问题，直接道：“它的密封也?很有意思。”

楚映昭一边整理自己的思路，一边简洁应道：“讲。”

“填充物密度很高。”白闻青用极快的速度判断：“说明里面可能不是纯粉末，而是经过细致压制的。”

他像是随口提了个极为普通的小知识点，可陛下却缓缓眯起?了眼睛，并开始用另一种目光重新上下打?量起?他。

“细说。”她道。

白闻青回的利落：“工坊里的丹药，有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并非完全没?见过低配丐版火药。

这?不奇怪，毕竟，钦天监也?是有炼丹师编制的，而炸炉又?是再常见不过的场面。

他见过很多次丹药因过量硝石而被点燃，只是从未接触过“火药”这?个概念而已。

他不觉得它神秘，更不觉得它恐怖。

他只是本能地想研究它的化学成分、燃烧模式，以及它还能不能做得更稳定、更高效、更可控。

这?完全是一个天生的科学家，面对一份全新的实验材料时的态度。

楚映昭忽然有点想笑。

对于世界，他毫无敬畏，只有好?奇。

“你打?算拿它来干什么？”

白闻青的眼睛亮而纯粹，像是一块刚从水中捞起?的透明琉璃，映着?桌上的小小烟花。

以及，烟花上的纤长手指。

是的，白工的的手比嘴更利落，几乎是在话?问题落下的瞬间?，他的指尖便已经极为精准地剥开封装的边缘，动作轻巧，毫不拖泥带水，像是解剖一只小型机关。

他的语速快得惊人，但语调轻松，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