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驿站早已收到消息,庭院洒扫一新,膳食备妥,静待行队抵达。
“陛下,前方?驿站已备好?休息之所。”侍卫策马前来禀报。
楚映昭点头,翻身下马,步入驿站。
她步伐平稳,目光沉静,随意拂去袖上微沾的风尘,步入静谧的堂内。
青烟袅袅升起,氤氲着?一丝未散的旅途寒意。
边疆之战,告捷已定。
可她心知?肚明,这并不意味着?胜利。
女帝端起茶盏,思索着?自己的第一步棋。
科举取士。
如果只考虑当?下的局势,眼下确实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边疆新政尚未彻底稳定,京中豪族正在暗流涌动,朝堂上的对立已然成形,甚至连赋税都还未彻底厘清……
任何一条,都比科举改革更具直接性、更显急迫。
可这恰恰是最好?的时机。
楚映昭微微垂眸,指腹轻轻拂过桌面,思绪沉静如水。
她清楚,自己有多需要新的人才?。
豪族世?家垄断政坛已久,朝堂上的官员未必人人都是他们的人,可他们的子弟、姻亲、门生故吏却已渗透至各级地方?,织就了?一张庞大的权力网,控制着?地方?的运转方?式。
她可以用张延礼、齐望竹,甚至白闻青……可这些人,仍旧只是个体。她需要的,是一整支属于她的队伍,是遍布大穆各地的、能够执行她意志的官员。
她需要确保自己的政令能够贯彻到底,而不是被地方?官吏层层截留、架空、变形。
她需要新一代的士人。
不从基层上做出最彻底的改变,她的所有新政,都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惊涛骇浪,最终仍要落回旧日的平静。
如果只是按照旧制科举,那这场考试不过是豪族士族的又一次轮换,那些本就能读书的官宦子弟,仍旧会顺理成章地入朝,而她想要的人,仍旧进不了?仕途。
所以,她必须改。
首先,科举的门槛必须降低。
其次,考试内容必须改变。
第三,取士必须真正以才?取人,而非靠门第影响。
门槛降低,意味着?不只是世?家子弟可以入仕,而是扩散到寒门士人,好?让那些依靠自己苦读的学子,也能拿到面见天子的入场券。
考试内容改变,意味着?不再只是考八股和诗赋,而是考她真正需要的能力,比如治政之法、农桑之策、兵事?之略,甚至……算学、律法。
而以才?取人,则意味着?,她要彻底废除各地官员对科举的干涉,让那些世?家尽可能少的使用地方?荐举、门生故吏的手段操控朝堂。
这一步才?是关?键。
她很清楚,一旦她推行新的科举,最先站出来反对的,一定是士族。
科举自设立以来,的确为寒门子弟开了?一条路。可它不过刚刚诞生十几年,“能入仕”与“能掌权”,完全是两码事?。
真正的高官与朝堂核心,仍旧牢牢掌握在士族和门阀手中。
她要做的,是彻底撬动这个固有的体系。
那么,豪族会如何反扑?
他们会在朝堂上弹劾她,质疑新制科举的合法性,试图用“祖宗之法不可废”来压制她;
他们会试图通过地方?官员卡住考试,阻碍寒门学子的报名,或者干脆在考试期间制造混乱,破坏科举秩序;
他们会用舆论?攻势,让天下学子误以为新制科举是女帝“收买人心”之举,试图让士子们不愿参与。
……甚至,她也不能排除,士族会直接抛出“替代方?案”,试图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来瓦解她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