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的的确确融化了他的一部分。

表面看来，这是好事。

“杨总，找到了。刘柏然的私人电脑上有几份我们的研发计划。都是一两年前的。还有他的邮件记录，里面包含了这几份文件。”

“好，发给我。”

杨斯佟瞧了一眼，Mers那台恶魔一样的性爱机器改造医疗器械的计划赫然在列。

他摇摇头，确实没有特别要命的东西，于是加了几项批注，转发给林琛的私人邮箱。

“最要紧的是法律风险。不过同样的道理，这份文件是非法所得，无法作为法庭证据。刘柏然恐怕也不想因为泄密害自己坐牢。……他有可能只是换份工作罢了。”

林琛微叹：

“你听上去都开始同情他了。”

杨斯佟一怔。

他下意识辩解：

“不是同情。只是希望他安分守己，别再起冲突。只要Taurl那边依旧以创造力和产品为经营核心，LH就继续正当竞争。Loran也可以踏踏实实做投资。大家都合理合法，按规矩办事，世界和平。不必非得谁吞噬谁。”

“如果人家不那么想？”

“……那就正面接着，分出你死我活为止，跟打仗一个道理嘛。别笑。”

“我哪里笑了？”林琛无辜，“小时候家里没少放兵书，是吧？”

杨斯佟沉默了。

那些话说得毫无底气。林琛感觉得到，杨斯佟心里也明白。换做平时，他不会补充那么多废话。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林琛拿着手机，贴在耳边。

“这周末有时间。”他道，“明天我飞过去。等我。”

“嗯。”

周末的杨斯佟，还在公司林琛毫不意外仔细阅读一叠厚厚的报告。

那些报告只和Loran的投资业务相关，是杨斯佟在工作里最喜欢的部分。

“读报告有瘾，嗯？”

“我对这个世界有好奇心的部分，都呈现在这些数字里。”杨斯佟放下报告，摘了眼镜，“或者说，交易数字是相对而言最可信的。”

“理解。”林琛坐到他的办公桌上去。

他低下头，凝视了一会儿杨斯佟的表情，完全不在意头顶明晃晃的监控摄像。

“怎么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一脸吃了苍蝇还得忍着的表情。”

“……有吗？”

“有。”

杨斯佟叹了口气，揉揉鼻梁。

“……没事。之前检查刘柏然公寓的监控，要说谁是苍蝇，我才是。……跟你说过了，他现在和朗笙家老二在一起。虽然我听过刘柏然性交的录音，但是亲眼看到他那模样，多少……”

他说不下去。

“我明白。”林琛息事宁人地接话。

杨斯佟压着紊乱的心绪，沉默了好一会儿，起身眺望城市尽头的山峦。

“以前的我，是不是很不近人情？”

“嗯。”

“你都不反驳啊。”

林琛轻笑。

“过去的你没什么问题，现在你就算同情他，也没什么问题。”

林琛望着他的侧脸，斟酌地说。

“最后你会想清楚、协调好的，别怀疑自己。人情如果没有理性作为武装，就全是坏处，你从来都比我清楚这个道理，这些都是你教我的。”

“……目前看来，我也不是真的懂。只是逃避习惯了，逃避出了理论体系。”

林琛过去，从背后把他抱在怀里。

“慢慢想，不要急，我在这儿，你有迷失的时间。别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