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离开了童年,对成功的渴望就是心灵最大的支撑,而当成功也来到手中,为此扛起的责任却不堪重负那之后呢?

他难免憎恶起眼前的规则。

金钱的,市场的,法律的,乃至于物理的,肉体的,出离规则的野心会一点一滴侵蚀渴望更多自由的大脑。

兽性和狂妄。

杨斯佟正是太容易理解林琛了。

当他来到这个实质的、一把手的位置,就像把林琛走过的路再走一次。他意识得到那种无所依靠又身不由己的感觉有多么荒凉。

然而规则从来都不会被征服,战胜规则的方法只有一个。

离场。

成功无法抚平伤痛,成功只是另一个令人动弹不得的枷锁。它给你奖励,为你制造新的伤痛。它也否认这种痛苦的存在。这一切取决于你:愿意狂热地相信它多久。

一个错误的信仰的致命之处是,它不给你回报,而当你放弃之时,否认长时间以来的自己的代价又太过沉重。于是你不想前进又不肯退让,像行尸走肉一般冻在那里,计算银行账户里的数字。

“……他是个无赖,把这些甩走就跑了……”

“你看上去比他更喜欢经营。”

“过去,这个本事让我很有用。”杨斯佟气若游丝地回答,“这会儿还需要跟谁证明我有用吗?看报表只是管钱罢了。我累了。我曾想去找他,现在我动都不想动。”

“我给他打电话吧?”

“不必。”

“何必跟他赌气呢?要是知道你精神这么差,他就是有天大的事都会立刻飞回来,他是那样的人,你了解的。你也知道这是让他回归正常的密码。”

“他爱怎么过就怎么过,随他便。”杨斯佟毫无怜悯地说,“他就是死在外面也不关我的事。”

秦非忧心忡忡地抱着杨斯佟,晓得杨斯佟心高气傲,跟自己不同,也远比陈珩自视更高。

一日,趁着杨斯佟跟蒋家为开会,秦非偷偷给林琛打公务电话。

“……再这样下去,你老婆就是我老公了。”他用一种明知自己是胡说八道但依然颇为严肃的口吻说,生怕威胁力度还不够。

“他怎么样?”林琛吓了一跳,问。

“老实说,你这样的人考验自己情人的神经不是一天两天。我给你打电话的真正原因不是他怎么说,而是昨天吃饭的时候,连蒋教授都跟我讲,觉得他这样下去不行。我现在回忆,刘柏然那时候,留下阴影的可能不止刘柏然一个。但是你让他承认自己很痛苦,他打死都不会承认。他就是那种完美主义者,失去孩子对他来说是个失败,他能记一辈子。”

林琛沉默了一会儿。

“我这就联系飞机,马上回去。”

“别急,我看他可能根本不想见你。”

“你帮我劝劝。我以为他没有我会过得很好,他是那种会自己把生活处理得完美无瑕的人。真是……”

“你真是个傻冒。”秦非不留情面地接下话,“就算他过去是那样的人,现在还能一样吗?没有任何亲密关系是无损关系,除了对你这种来去如风的二愣子。”

林琛愣了片刻。秦非第一次对他说重话。

秦非虚空翻了个白眼,挂掉电话。

秦非没有再跟杨斯佟做爱。上次是他偷偷满足自己的欲望,这阵子他觉得杨斯佟的身体不是很好,最好还是禁欲。

但秦非常常那副心神不宁欲言又止的模样,叫杨斯佟瞧出了破绽。

杨斯佟说不出那是什么破绽,只是本能地觉得秦非有事瞒着自己。

有一天,一大早,在小丁的车上,林琛打来电话,非要杨斯佟接不可。

杨斯佟就知道了,这是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