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上下皆挂上了白灯笼。
在白日里,都闪着悠悠的冷光。
满目的白色,暗却刺眼。
进灵堂祭拜时,云皎没走稳,绊在门槛,摔了一跤。
这一摔,叫云皎的膝盖旧疾复发,时时刻刻都如同风钻入骨般的疼。
可她依旧守了许久。
小婢女哭着劝她:“大小姐,你待在灵堂里已经不吃不喝快两天了,就歇一会儿吧。”
云皎怔怔:“都这么久了……”
苏陵川和苏妗芫皆跪在一旁,一双相似的眼都挂着泪,如今正担忧地看着她。
“云皎,去歇息吧,你有三日未曾阖眼了。”
“大姐姐,祖母也不希望你熬坏了身子……”
云皎想起身,腿脚却没了知觉,被小婢女搀扶着起来。
刚出灵堂,她就碰见了同样一身白衣的谢允衾。
他看着她,目光担忧。
“云皎,你还好吗?”
第30章
云皎看着他,一言不发,原本灵动的眼睛如一滩死水。
谢允衾记得她原本是不畏寒的,适中的冬袄便足以御寒。
可如今,看着她穿着厚袄都冻得发白的脸,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是他害的。
谢允衾上前一步,心中怜惜的情绪撞得他心肝皆疼。
他伸手想抱住云皎。
却被她避开。
她脆弱时都不肯接受他的拥抱。
这个认知让谢允衾感到痛苦。
两人相处十二年,从他垂髫到及冠,云皎都同他在一起。
亲密得恍若呼吸共用、血肉相连,如今,却怎么都回不到从前。
云皎同他没什么好说的,抬脚欲走,却在下台阶时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却被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稳稳接纳。
鼻间是沈闻铮身上熟悉的雪松香,云皎的眼泪终如决堤,簌簌而下。
谢允衾看着相拥的两人,被一种绝望的苦涩填满了心脏。
他总落后一步。
如果稍早发现自己爱她,善待她,不至于让她离开。
如果稍早派人去城中戒备,不至于让她两年前出了京城。
可常言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两人皆爱过,却未曾相爱过。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前属于自己的小信徒,朝另一个神坛奔去。
云皎紧攥着沈闻铮的手,仿佛流尽了眼泪。
情绪缓缓平息,她哑声道:“殿下,如今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她知道了。
院中,两个男人皆沉默。
冬至,皇宫夜宴。
云皎扮作舞娘,进宫献舞。
那皇上高坐御座之上,身着明黄色龙袍,面容五十岁上下,威严得竟丝毫不显老态。
云皎身姿窈窕,一舞名动。
一曲终了,她摘下面纱。
看着那张与昔日柔妃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皇上的瞳孔震颤。
她直接跪下,额面点地:“请陛下,重审前太子一案!”
此时,满室人皆跪。
“请陛下,重审前太子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