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意将视线落到床上仍昏睡着的男人身上。

发现这人被擦去血污,露出轮廓分明而深邃的五官,重伤后的虚弱弱化了他身上的冷意。

云皎直觉此人身份不简单,但并未多问,只说:“商队很快就要回程,时机合适时,你带这位公子走便是。”

晋明也再说什么,道了谢。

两日后,云皎最后一次来送药,不曾想那昏迷的公子已经醒了。

门缝中,她能看见淡白烛光勾勒着屋中男人深邃的轮廓,他眉目逼人得不似尘世物,故而也冷寂得犹如山巅雪。

“殿下,此次事故横生,是属下护卫不利。”

“无妨,此次也知京城那边已有了动作,战事即将平息,有人坐不住了。”

这人依然有些气虚,声音却寒凉得犹如长冬深雪。

云皎愣住。

在这南境,能被称为殿下之人,也就只有那位被封为镇南王的六皇子了。

她心头骤惊,在房前放下药,飞快地转身离去。

……

两年后。

苏家在一月前举家搬迁到京城。

京城有传,苏家大小姐明眸善睐,云鬓花颜,更是心纯良善之人。

云皎在房中,拿着这篇惊才绝艳,却是用来夸赞自己文章,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依奴婢看,这片文章真是句句属实。”小丫头将发簪固定在云皎发髻上,又看向镜中。

镜中女子如美玉雕琢,不媚不艳,脱尘出俗。

“若不是这篇文章,我也不至于今日被公主召入宫中。”

两月前,南境战乱平定,今日是镇南王率领南境军班师回朝之日,朝野共贺。

今夜太和殿隆重设宴,白日里也有场世家权贵的女子聚会,云皎被长宁公主特召入宫。

云皎只叹一切阴差阳错。

一月前,苏家迁京,云皎想走,结果苏老太太身体大不如前,不想她离开。

这两年走南闯北,最终还是兜兜转转绕回了京。

本想着深居简出,找到机会离开。

没想到上街时,她随手帮了个人,结果是位文学大家,一篇文章下来,让她进了避之不及的皇宫。

云皎坐上进宫的马车,盘算着到时找机会,女子聚会后借故溜走好了。

她不想遇见两年前搭救过的镇南王,更不想遇见谢允衾。

昭和宫内,到场皆是家世显赫的贵女。

云皎再游刃有余,在长宁公主青眼有加之下,也是筋疲力竭。

用完午膳后,她终于找到机会躲清闲。

从宫苑里的假山一拐,却迎面撞上个人。

来人着澜夜色华服,金线绣花纹样,又配黑色玉石珠点缀,气势逼人。

清隽而凌厉,能窥见经年累月所经霜刀雪剑,分明近在眼前,却犹如隔雾观山。

只是,如果不是长了张两年前搭救过的、六皇子的脸,将会更好。

云皎无处闪躲,只能低眉垂眼问安:“民女见过镇南王殿下。”

镇南王的目光垂落,能看见面前女子纤长的眼睫。

他将唇一抬,勾出个毫无温度的笑意来:“当年姑娘走得匆忙,本王还没来得及道谢。”

这话将云皎心里最后一丝侥幸打碎了。

她抬头,想说什么。

忽有人声,云皎感觉手臂一紧,眼前一晃,视线骤然暗了下来。

回神发现,自己被这镇南王带进了假山洞中,还被他压在墙上,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气息。

“想必云姑娘也知道我所谋之事。”男人语气清浅,眸中泛着冷光,“天下嘴严之人无非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