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是以前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讲过的。

“针对家暴,我当然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初叁下半学期,我爸偷偷从厂里拿铁出来卖,因为要贴补老家的弟弟肺炎住院。我英语口语不好,想要买辅导光盘,反而被他骂是赔钱货。那天晚上我要钱时他像是真的想要打死我,我睡前在伤口上垫了卫生纸,第二天血痂多得都撕不下来。”

说着,赏佩佩嘴角弯了弯,声音更轻了,像是说书人在酝酿着拍案惊奇的大转折,“所以,我那天早上出门前,翻到了电话簿上厂里保卫科的座机号码,午休时花五毛钱在小卖铺给他们打了个举报电话。”

“当天下午,他下班时就被门口的保安抓了。车篓的饭盒,棉裤腰的内衬里,都藏着铁件。”

“那时候锡矿厂还是国企,盗窃几千块都判得很重。”

把家人亲手送进了监狱,赏佩佩安慰着彻夜哭泣的陈梦和内心毫无愧疚,反倒是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生路,只要她好好学习,以后可以靠读书改变命运,没有了爱打人的赏岳林,她和妈妈一定会过得更好。

只不过,她忘记了世界上流通的必需品,是钱。

记忆回到十六岁那年,溥跃用指腹蹭了蹭她酒后泛红的面颊,一切按照赏佩佩叙述的时间点,在他向赏佩佩示好的那个下雨天,赏岳林已经被羁押在看守所等待法院判决,而毕业前夕赏佩佩坐着货车离开东城时,他所看到的那人也并不是她的父亲。

不是一家叁口,更不是和睦的一家叁口。

怎么会搞错呢?

他自认为自己当时每天都在花大量的时间观察赏佩佩的一举一动,就连她夜里偷偷跑到阳台看书,他都会给她留一盏灯,可是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她正在经历的家庭巨变。

每个人关上了门,都在经历着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生活。

他也是一样的。

“后来呢?”

溥跃的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