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菡扶着胳膊坐在地上缓了一阵,随后用刘海盖住额头,冲着溥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乖,妈也冷,但是再走几步咱们就到车站了,到车站了就暖和了,大巴上有空调。”
“你不是说想姥姥吗?咱们去看姥姥好不好,姥姥家里有窝刚下的小狗。你不是说想养只小狗?让姥姥送你一只!”
“车站里有商店,妈带钱了,给你买薯片和虾条。”
就这样,扔了自行车,溥跃和寇菡再次手牵着手走在凌晨的街头,天空中飘下的雪花也越来越大。
寇菡没有骗他,果然转过路口再走十分钟他们就看到了汽车站大门口微弱的红光。
买票上车,寇菡把一直揣在怀里的牛奶给溥跃打开插上吸管,溥跃嚼着嘴里的红豆奶油面包,一把一把从绿色的塑料袋里抓出虾条塞进嘴里,接过牛奶来吸了一大口,像是在冬天里春游的学生。
汽车发动,车站的停车场越来越远,溥跃才突然想起他爸,懵懂地仰头看着母亲裹在围巾里面的那张脸,问她:“爸呢?我们这次走他知道吗?”
寇菡扭过头,近乎麻木地看着窗户外面逐渐远去的东城地标,脸上的笑容没有了,眼尾微微颤动,溥跃当年根本读不懂他妈脸上的表情,最后,她像是不厌其烦,用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敷衍地说:“爸爸还要上班,所以先让我们过去,快吃吧,吃完了睡一觉就到了。”
首发:sа??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他爹没了老婆,他也没了妈。
这不是年轻的寇菡第一次带着儿子从家里逃走。
反正溥跃能记住的,他和母亲曾经在深夜里离家出走的次数就超过两只手。
从他上小学开始,记忆中就断断续续,有时是一个下午,有时是一个晚上,至于第一次他也记不住了,说不定他还是个小婴儿时就被他妈抱着出走过也不一定。
但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们跑到了距离东城市区叁百多公里外的农村里,整整在乡下的姥姥家里住了一个多月。
乡下的物资匮乏,但是姥姥会拿出成堆的红薯干和苹果片给他当零食吃,何况农村的乐趣在城市中找不到,每天早上一睡醒,溥跃就迫不及待地翻身从床上跳下去,披上衣服就去找院子里的动物们玩。
一开始他很怕院子里的大鹅咬他,只敢在狗窝附近行动,后来几周过去,他胆子越来越大,不仅承包了小狗们学习指令的训练,还会在每天下午自告奋勇帮着姥姥给鸭鹅换铁盆里的洗澡水。
而他妈就躲在卧室里白天黑夜地睡觉,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一定走出来吃一顿饭。
也就是在那一次离家出走时,溥跃发现了母亲心里的秘密。
一天夜里,他睡前喝多了杂牌饮料,半夜被尿憋醒,摸着黑走到屋外去你上旱厕,没想到回来时看到姥姥的房间里竟然亮着灯。
农村的夜晚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姥姥年纪大了一个人过日子又特别节省,总是喊着电费贵,所以每到晚上天黑以后,吃完饭就会上床休息。
溥跃出于好奇,就躲在在门后偷看。
而床上,母亲正就着姥姥端来的小饭桌在低头喝着一碗八宝粥。
姥姥坐在床边,声音被刻意压低,但声音里充满埋怨,“你要是离婚了,跃跃怎么办?妈是怎么把你一个人拉扯大的,你不是最清楚吗?你怎么舍得孩子小小年纪就没有爹!”
“小时候就因为你没爹在学校被人打破脑袋,咱娘俩抱头痛哭的事儿你都忘了?家里没个男人,你以为这日子好过吗?”
“再说,不就是爱喝点酒,爱骂两句人,从你们结婚到现在十年了,我看也没动过你一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