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周家二十多年的儿子，多少有些感情。

以他对周家父母的了解，应该不会答应将自己的尸体交给叶云芝。

叶父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办成的？

叶父沉沉看了叶云芝一眼：“你知道我为了让周家交出周嘉闽的尸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我花大价钱托人断了他们所有的合作，你要记得你的承诺。”

闻言，周嘉闽呼吸一窒。

他下意识看向叶云芝，叶云芝神色淡淡，似是意料之中。

周嘉闽心口一刺，连带着灵魂都在疼。

周父周母养育他至今，他除了接过周家的传承，还没来的及报答他们……

叶云芝面无表情：“我不会食言。”

说完，她转身离开，直奔警局。

一小时后，警局法医室。

周嘉闽的尸体陈列在解剖台上。

灵魂就飘荡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叶云芝。

叶云芝照常换上隔离服，戴上手套和护目镜走到周嘉闽身边。

她掀开盖在周嘉闽身上的白布，解开他的身上的寿衣，拿起解剖刀。

周嘉闽的灵魂就在一旁，亲眼看着叶云芝将刀尖悬在自己的胸前。

就在他以为叶云芝要动手的时候，那刀却迟迟不肯落下。

隔着护目镜，他看不清叶云芝的表情。

只能看见叶云芝的手颤抖着，几次想落下却始终没有。

叶云芝挣扎着，心头一阵跳疼。

她第一次觉得，解剖是件很难的事情，甚至于难过逼迫自己去承受不想要承受的事情。

叶云芝看着周嘉闽，双目赤红。

静默良久后，她丢下刀，摘下护目镜，缓缓低下头，靠在解剖台边。

周嘉闽看着她失魂落魄，接着泪如泉涌。

最后哽咽着说出那句周嘉闽从没听见她说过的话：“对不起……”

第15章

对不起什么呢？

感情里的对错究竟谁能分得清楚？

周嘉闽僵在那儿。

他面对叶云芝站着，叶云芝却看不见他。

落日余晖从窗户落进来，既没落在叶云芝身上，也没照到周嘉闽。

两个人各自伤痛着。

一个疼情深不寿。

一个疼悔不当初。

不知过了多久，叶云芝收起情绪，起身出门。

她回了趟学校，医学院内人来人往，喧嚣热闹。

叶云芝没为这繁闹停下片刻，她直奔教室宿舍楼，找到警局退休老法医的办公室。

老法医正授完课，回到办公室就见叶云芝站在门口。

“老师……”

老法医惊讶的推了推眼镜：“你这丫头今天怎么舍得过来看我这老头子？”

叶云芝脸色苍白，双眼红肿：“有事想请您帮忙。”

“哦？”老法医更惊讶了，“还有你办不下来的案子？”

闻言，叶云芝的眼尾又红了几分。

“我……我做不到……”

她的尾音发颤，老法医敏锐觉察到不对劲，“不就是帮个忙，你怎么这幅模样，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叶云芝的眼里罕见的露出几分脆弱：“老师……是嘉闽，我下不了手。”

“老师，您帮帮我好不好？”

老法医愣在原地，脸上的皱纹都抖了抖：“是……嘉闽那孩子！？”

老法医的脸色也颓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