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看了一眼顾长钰瞬间暗沉的脸,暗自腹诽,自苏娘子死后,这还是第一次见主子如此情绪外露。

随即,咬牙继续说道:“成了知府的外室,而且,何知府今夜还去她的房里。”

话落,室内空气骤然凝滞。

下属只觉周身都散发着寒气,好似如坠冰窖,连呼吸都要冻结了。

顾长钰面如冠玉的脸沉的吓人,他微微低眉,握着毛笔的手背青紫脉络暴起。

半响,“咔嚓”一声。

顾长钰手中的毛笔一分为二,断裂了。

他找了整整三年心爱之人,如今日夜与他人缠绵,亲密无间,怎能不让他怒呢?

几欲让他想要暴起杀人。

他周身冷冽,直叫下属头更低了,忽的,顾长钰猛然起身,深吸口气拂袖踏入了雨幕之中。

下属哑然,连忙跟上递了一把伞。

……

外头的雨更大了。

豆大般的雨滴砸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

苏暮倚在美人榻上,慢条斯理擦拭着琵琶,时不时拨玹一番。

突然,外面又是电闪雷鸣,伴随着白光忽明忽暗,两扇木门被暴起推开,一道沉闷夹杂着怒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苏暮未曾抬头,琵琶遮面,无人看见的地方,唇角微微勾起。

上钩了。

第17章

裹挟着潮润湿气,顾长钰将伞一把滞下,踏步进来。

他半阖着狭长眼眸,晦暗的目光直直盯着苏暮的眼,直叫人心头微微一颤。

三年过去,顾长钰变了不少,气势冷冽压迫十足。

苏暮垂眸,看着他袍摆尽湿,每朝她走一步,水滴滴答着隐入地面之中。

直至来人行至跟前,苏暮这才眉心一蹙,不悦抬眸:“顾大人,深夜暗闯女子闺房,有何指教?”

顾长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灼灼,暗含着偏执的思念之情,也带着滔天蚀骨的妒火冲天。

但吐出的话调,却是沙哑且带着一丝颤意。

“暮儿,随我离开。”

十分割裂。

苏暮静静注视着他,冷不丁笑了下:“顾大人,您也没吃酒,怎的醉了说些胡话呢?”

“你快回去吧,我只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顾长钰眉眼一颤。

下一瞬,他骤然伏下身掐住她的下巴,周身湿气将她严密围剿,逼迫她不得不将手中琵琶抵住他。

“顾大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坚硬的琵琶堵住了来人的下一步动作,他垂眸,低笑一声:“暮儿,我找了你三年,找的快要疯了。”

“我时常会想,你腿断了,如何谋生?会不会冷了饿了?”

“时常又独自懊悔,我不该不信你,才让你绝望之下,不得不假死逃生,但你如今不必怕了,谢讳被我打压,苏皖亦遭了报应,没人敢对你动手了……”

苏暮眼中掠过一丝嘲讽。

他所谓对谢讳的打压,不过是让他官运受阻,对苏皖的报应,不过是冷落她三年,膝下无子。

可她要的,可不是这些?

顾长钰可知她断腿时的绝望,前世惨死的痛苦?

是她糊涂,重回一次,依旧把希望放在男人身上。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嫁人了。

只要她辅佐太子成了帝王,她便是股肱之臣,从龙之功,太子也应允登基成帝便会封她为郡主。

她再也不用困在宅院之间,蹉跎一生。

敛下心神,苏暮依然没有承认她是苏暮,反倒厉声喊道:“来人呐,有贼人!”

但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