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族天生拥有卜卦的能力,她便搜集各大宗门的卦修名册,一有空便带着孩子去找卦修算命。

魔没有出生年月,她也没有命盘,全是胡编的,为了让典禄看看别人怎么算的。

典禄听到过路娘子心声赞美她师尊身形巍峨,是很特别的女人,不知是否可以春风一度。

典禄问:“春风一度是什么?”

桑婵也不知道,摸骨算命的卦修酒葫芦都掉了,“这是孩子可以说的话么?”

作为师尊,桑婵被须发皆白的老卦修耳提面命许久,典禄站在一旁,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吵闹。

“孩子还小,不要什么都给她看。”

修士遍地都是,桑婵的相貌不算出众,白发掺黑发也不是什么稀奇,路过十个人九个少白头。

魔也有些油盐不进:“所以春风一度是什么?”

老卦修眼角抽搐,扫过桑婵区别于寻常女修颇有些魁梧的身形,“你老大不小了不知道?”

桑婵:“老大不小就要知道吗?”

人类说话真是绕弯子。

典禄很爱听桑婵和其他人说话,第一次听到这句心音,她有些疑惑,微微偏头看向桑婵。

那老卦修赶她走:“没皮没脸的,不愧是剑修。”

桑婵只是背着一把剑,从未承认自己是剑修,她还想说什么,温软的小手握住她的手,“师尊,我饿了。”

人类真难伺候。

那小孩吃糖葫芦还要吐糖皮,还好阿禄不这般。

炊饭……好怀念的味道。

小苗。

……

典禄停下脚步,她紧闭的双目从未睁开,却隐隐预感到自己或许会有睁开眼的那一天。

我的师尊不是人。

这一年开始,典禄开始验证这个猜测。

桑婵越来越忙,她依然不会忘记丈量典禄的身形。

小孩长得很快,魔种也没有把不合适的旧衣衫丢掉。

隔壁的修士在一次宗门大比中死去,布坊的娘子带着妹妹回了老家。

公玉家推测出典禄的方位总来打探,桑婵烦不胜烦,找到了一处清修之地,打算带着典禄避世隐居。

典禄十二岁那年,有了师妹。

此后的相继五年,她陆陆续续要求师尊收了好几个弟子。

黔迢山变得热闹,在外开凿魔井的桑婵每每回来,都能听到嬉闹声。

盲眼的首徒越长越像她的母亲。

只是典苗不喜欢热闹,典禄喜欢坐在热闹之外,像是喜欢吹风的小猫,又不喜欢风吹乱她的毛发。

弟子就像山下的利滚利,桑婵偶尔也会恍惚,怎么有这么多人类与她同住。

这群小孩畏惧她,也取笑她过分高大的身形,说师尊宽肩窄腰,我挺胸还是没师尊一半大,实在是……

说话的是封然,打断她的只会是窦宁。

实际上挑起话头的是总是躺着的娄观天,一边帮典禄剥蒜的是小五追云。

不知道从哪来的仙鹤站在檐上叫嚣打得好,打得再响亮一些,娄观天扔了桃核过去。

桑婵拎着的猎物滴滴答答淌了一地的血,典禄看她一眼,“师尊哪来的鹿肉?”

桑婵:“余不焕送的。”

人类总是莫名其妙。

互相送东西,就成了朋友。

典禄听见了。

她不知道魔种师尊活了多少岁,很多时候她看桑婵更像小孩子。

如此成熟的躯体却不谙世事,外面企图拜师的人很多,也有人仰慕桑婵,求她指点。

也有人不要别的,就喜欢这种身形高大宛如小山的女人,要露水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