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中城最高的酒楼杯盏碰撞。

本地的酒名为喜相逢,是缅州山林的一种青果所酿造,上酒的时候倦元嘉还提及这酒的典故。

梅池不爱听故事,率先尝了一杯,辛辣呛鼻,她咳嗽好半晌。

这一楼冬夜不给凡人开放,实在太冷。

修士不畏寒风,披着大氅的倦元嘉哈哈大笑,“小梅池,我还以为你什么海量,都喝过隐天司的酒了,这都不行?”

梅池不服输,“再来一杯。”

祖今夕不爱这些酸甜苦辣,但梅池给的,她也会试试。

明菁坐在一旁查阅天极令的消息,明瑕祝她年节愉快。

游扶泠的天极令也嗡嗡作响,丁衔笛一看尽是炼天宗的消息。

她捏着酒壶喝酒,背靠栏杆,抬眼看夜晚绵延的灯火,嘟囔一句:“想家了。”

游扶泠撩起面纱饮酒,也被辣得直咳嗽。

她实在太脆弱,酒换成了青梅饮。丁衔笛一人喝两杯,手指勾着白玉壶,漂亮的脸颊浮上红晕,眼神迷离,似乎有些醉了。

倦元嘉问:“你不是乞丐出身吗?家在何处?”

点星宗连宗门都没有,这也是人尽皆知的。

丁衔笛拢了拢毛绒披肩,一双金瞳泛着潋滟的水光,靠到了游扶泠肩头,抱住对方的腰:“家在这儿啊。”

满桌的人皆无话可说,只听得到梅池吃奶酪的声音。

倦元嘉干笑两声,“我真是甘拜下风,你上哪学的情话。”

“这需要学?”丁衔笛眯着眼,不是麻子的脸也可以是星星,“遇见阿扇就无师自通了。”

游扶泠心海浮沉,眼看灵气就要泄露,迅速捞起刚送上来的冰镇杨梅汁,灌进丁衔笛的口中

“醒醒,我不是你外头的娇娇。”

“游扶泠脸红了。”倦元嘉指着游扶泠道。

梅池看了一眼,“她不是戴着面纱吗?哪里红了?”

明菁难得加入起哄,正经颔首,“眼尾都红了。”

梅池叼着酒杯撑着脸肆无忌惮地打量游扶泠,“好吧,是有一点。”

被灌了好大一口冰镇杨梅汁的丁衔笛浑身哆嗦,雪白的毛领都染成了梅色,她差点跳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

游扶泠:“给真正脸红的人降降温,你喝多了。”

丁衔笛:“我好着呢,你分明是故意的。”

她搭上梅池的肩,“师妹要不要尝一口杨梅汁。”

梅池拒绝,“我不喝酸的。”

丁衔笛抿了抿唇,“不酸啊。”

倦元嘉笑得抽搐,一块醋肉掉到了明菁的筷子上,在桌下被踩了一脚。

“你喝当然是甜的。”

从前游扶泠听不懂这些暗示,现下倒是明明白白,“什么酸的甜的,爱喝不喝。”

梅池一声叹气深得丁衔笛真传,“二师姐你辛苦了。”

二师姐摇头,“习惯了,这种烦恼希望你永远不懂。”

倦元嘉特别捧场,“那是,懂的人是祖师姐。”

今夜风冷,街道灯市热闹,远处的影灵广告都有年节的氛围。

哪怕在座的人对祖今夕有所怀疑,在这个瞬间眼神真挚,诚心相邀,“希望祖师姐和梅池一如既往。”

这算不上祝福,梅池问:“什t么叫一如既往?我和阿祖可好了。”

倦元嘉:“好到什么程度?”

梅池也不是不懂,再次强调:“我有未婚妻的。”

连一向对旁人不感兴趣的游扶泠都忍不住问:“你未婚妻到底是谁?你们师父说的,也得有个相貌吧?”

丁衔笛倒在椅背,解开了襟口,露出红了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