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岭眸光扫了她手背一眼,道:“既然要离职了,那就收拾行李,我给你换套房子。”
他连扫一眼这间屋子的眼皮都懒得抬。
“我是住金窝银窝,也不用你管。”
她嘴硬的一句让对面的男人忽地站起身,她呼吸一窒,听见他轻描淡写地落了一声:“你叫得我一声哥,我就不能不管。”
“陆西岭。”
有多久没叫过这个称呼了,八年?
大学后他就去参加国际比赛,四年又四年,她如今念出这三个字,恍如隔世,声带在颤。
男人的胸腔微微地一伏,宛若高傲的腊梅终于愿意为那抔雪低头,他的手掌轻抚了抚她的头,道:“跑什么,你知道我会回来。”
那些割裂的痕迹好似被他一掌就抚平了,池梦鲤在心悸的触摸中蓦地后退半步,一双泛红泛酸的眼眸抬起看他。
陆西岭垂眸,看着她后退的脚尖。
老式的地砖缝隙偌大,在两人之间划了道黑实线。
“交男朋友了?”
他手收了回去,姿态丝毫没有因她的退怯而落空,反而是她不识好歹一般,男人右手修长干净的五指捋了捋方才碰过她的左手的袖口。
池梦鲤又想咬嘴唇,但听到他轻轻的一声笑,他说:
“交了也没关系,我还是你哥。”
一室的清冷幽梅在他离开后霸占着她的地盘,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缝隙都填满,蔓延,往墙角上爬。
池梦鲤在浴室里让热水冲淋,冷颤缓过,心跳却因水蒸气的汹涌而跳得厉害。
是啊,陆西岭是她哥哥,所以,他的反应代入一个兄长的角色完全没有问题,看到妹妹住在简陋的出租屋,而他有钱,自然要给她改善条件。
而她呢,见到了就要赶他走,世俗的兄妹间,哥哥远道而来,应当留他过夜的。
一想到“过夜”两个字,池梦鲤又心漏一拍,指尖抚过脖颈上的潮水,在陆家,长辈不在的时候,他们一起过夜早就习以为常了。
***偏航***
那还是池梦鲤刚搬到陆家不久的周日。
高中她和陆西岭都是走读生,不住校,每天由司机接送上学,理应是坐一辆车,但陆西岭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坐。
于是陆家又专门给她安排了一个司机,她原本“顺带”的心理安慰一下就成了“给人添麻烦”,于是自然就要求申请住校。
理由是刚转到州南高中,进度还跟不上。
到这里,他们还从未说过一句话,陆西岭经常肩上背个大包,里面应该是运动器材,他少年时就长得过分出挑,一套白色运动装穿在他身上惹眼至极,但因为他的态度,池梦鲤一直不在学校跟他相认。
但周末便不得不回到陆家,养父母因为冬季大雪,航班延误,这个家意外地就剩他们“兄妹”当主人。
但有佣人,饭菜都是做好的,池梦鲤有固定位置,陆西岭则坐在她的斜对面,男孩子吃饭有素养,但也比她吃得快,吃完后却不急着走,而是靠在餐椅上摆弄手机,池梦鲤感觉他的目光在朝她看。
整个人浑身不自在,但饭不能浪费,于是紧着慢着地埋头苦吃,只觉屋子里的暖气将她闷出了红脸。
好不容易吃完,端着自己的餐盘去厨房,回头的刹那,发现陆西岭手机的屏幕在拍没有她的窗景。
所以,他刚才只是在看她身后的窗景,而不是在看她。
她脸颊又热了一层,鼓起勇气对他说:“抱歉,你可以叫我坐到另一边。”
虽然他看着淡漠,但却没有打扰人用餐,哪怕只是开口说一句。
此时少年略微转眸,清薄长身微倾,手肘垫在大理石桌面上,懒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