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兰在电话另一端,看不清黑漆漆的房间里的情形,提高声音问道:“爸爸,江霖说你头很疼?”
顾庭静皱着眉毛,哑声说道:“把电话挂了,我现在没精力说这些废话。”
江霖把托盘放在柜子上,拿起手机说道:“那我挂了?”
顾望兰温言道:“你早点休息,不要太累了。”
江霖说道:“你也是,看书不要看到太晚。”
顾望兰说道:“我明天还有考试,没办法不看的。”
江霖笑道:“这不是临阵磨枪吗?”
顾庭静头疼欲裂,烦乱地说道:“要挂就挂,不挂就出去打。”
江霖忙道:“望兰再见。”
挂了电话,顾庭静向他问道:“你托着什么东西?”⑷164?
江霖把水杯和药片拿过去,俯身说道:“是退烧药,你吃了就好了。”
顾庭静坐起身来,一言不发吃了药,喝了小半杯水,说道:“一股自来水的味道。”因为生病的缘故,嘴巴里涩涩的,不论什么琼浆玉液都觉得难喝。
江霖说道:“你的头还疼得厉害吗?”
生病固然是让人憋闷至极的,而照顾病人也实在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反反复复询问病人你觉得怎么样了,身上好些了没有,自己听了都觉得啰嗦,何况是正在苦苦抗争肉体痛苦的人呢?
所以顾庭静懒得回答,咳嗽了几声,又躺回了床上。
江霖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他五根手指都凉凉的,放在顾庭静滚烫的额头上,倒有种清凉的舒适。
顾庭静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回应,江霖收回手,悄无声息出去了。
他出去的时候没有带上门,房门就这么敞开着,顾庭静隐约听见潺潺的水声,他想要叫江霖回来关门,可嗓子哑哑的,又使不出叫喊的力气。而且没过多久,江霖又走回来了。
江霖缓步靠近床榻,顾庭静听见他的脚步声,心里真觉得后悔:“今天实在不该来这里的,江霖未免太多事了,一会儿走进来、一会儿走出去,简直烦人透顶。”
江霖走到床边了,顾庭静紧紧绷着面皮,独自忍受着燃烧的痛苦,这个时候,只要江霖多说一句话,顾庭静就止不住要发火的。
然而江霖什么都没说。
顾庭静闭着眼睛,只觉得江霖把他的额发撩了起来,下一秒,一条冷毛巾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高热的额头登时冷却,一阵舒适至极的凉爽让头疼都不那么鲜明了。
顾庭静不由得睁开眼睛,幽暗的房间里,江霖正在低头观察他的脸色,面孔朦朦胧胧的不甚清晰,可他的表情是那么认真,眼神中满是询问和担忧。
顾庭静移开了目光。毛巾的凉意持续不断,渐渐压制住了令人烦躁的焦热。
江霖坐在床沿,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仿佛是顾庭静自己的影子在那里陪着他。
顾庭静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身体沉甸甸的似睡非睡。
那条毛巾被焐热了,江霖适时地拿起来翻了个面儿。一股崭新的凉意包裹上来,顾庭静终于陷入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鼻中闻到一种温暖的香气,是家常过日子的食物香味。
顾庭静睁开眼睛,江霖还在他旁边,好像一直没离开过,替他摘掉了毛巾,低声道:“你醒了,吃一点东西吧。”
顾庭静坐起身来,江霖开了一盏灯。
床头摆着一碗红艳艳的罗宋汤,和一篮子香喷喷的蒜香脆面包,散发着热乎乎的香味。
江霖端起罗宋汤要喂他,顾庭静说道:“谢谢,我自己来。”
他接过汤碗,又隐隐觉得头疼,但比入睡之前好得多了。
他慢慢喝了一口浓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