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说道:“我哭出来就好多了……真的,我已经没有昨天那么伤心了,谢谢你陪我。”
顾庭静说道:“你很不必感谢我,我又不是为了陪你才留下的。”
江霖抬起头看着他,顾庭静则抬手看了看腕表,说道:“我走了。”
等他走了,江霖收拾收拾就去了公司,一去就是事务缠身,一直忙到傍晚才有空吃饭。
韩若冬听说他在公司,也过来了,问道:“我听说你突然去了J市一趟?出什么事了吗?”
江霖已经没有昨晚那种强烈的倾诉欲望,语气很淡然,简明扼要地把事情告诉了他。
韩若冬听了非常惊诧,半响才说道:“我还说呢,你妈妈这么些年音讯全无,怎么想起找你来了?她这走得也太突然了……那你怎么还来上班呢?你赶紧放假吧,好好办一办你妈妈的丧事……唉,这真是太突然了,我真想不到,有什么事情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他语气非常关切,那张总是带着爽朗笑容的脸变得怅然若失,他真心实意为江霖和他母亲的遭遇感到十分难过。
这倒使得江霖有些过意不去,他不该对他这么隔膜的,于是低声说道:“其实我妈妈这些年再婚了,我在医院看到了她现任丈夫和一些亲戚朋友。我听他们的口气,他们根本不知道妈妈从前还结过婚、生过孩子。我猜想,妈妈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就走了。她丈夫哭得跟什么似的,我看得也很想哭……我不想改变妈妈在他心里的形象,所以,我没跟他们说我是妈妈的儿子,我就说我是一个远房亲戚,他们也就信了。妈妈的丧事现在是他们在操办,我答应他们会去追悼会的。”
江霖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着握紧又缓缓松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是不是很不负责啊?”
韩若冬心想:“你妈妈和爸爸对你更不负责。”温言道:“不,我觉得你这样做比较体贴。既然你妈妈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你就不要在她走了以后戳穿她了。而且,你妈妈的丈夫亲戚他们才受了一个打击,心理上未必承受得住更多。”
江霖说道:“我倒没想到他们,我只是……想我妈妈。”
韩若冬伸手搭住他肩膀,安抚性地拍了拍,说道:“小江,你真的很坚强。”
江霖心想:“是吗?”
过了几天,他去J市参加母亲的追悼会,同时给监狱里的父亲打了一个电话,江啸川这才知道何萱病故的消息。
他半天讲不出一句话来,江霖想到妈妈上次说过,江啸川听到她得癌症的消息以后痛哭流涕,这让她感到很稀奇,此刻他也哭了吗?
过了好久,江啸川才说道:“霖霖,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来看看我?”他声音很低沉,听不出来是不是哭了。
江霖反问道:“你想见我?”
江啸川语气萧索,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再搞什么手段了。我在这里没什么事情做,常常想起过去的事情。以前那些生意干得轰轰烈烈、热火朝天的,现在看看有什么意思呢?到头来还不是把我拖进这么个地方……唉,我现在就打算老老实实服刑,说不定还有机会提早出来呢。”
那个总是精力充沛、心思活络的父亲,居然变得这么消极了?江霖也像母亲一样感到很惊奇,谨慎地答道:“嗯,我会考虑的。”
但看望母亲和看望父亲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江霖挂了电话,思前想后,还是不太敢相信父亲真的变了一个人。
遑论上一回父亲搭上孟文涛那一派,惹出那么大的风波,连顾先生都没完全恢复元气,就算父亲真的洗心革面了,那些人未必就弃了他这颗棋子,江霖觉得暂时不要见面比较稳妥。
于是江霖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之中,每天从早到晚参加各类工作和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