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点金哥嗤笑道:“假仁假义,我见了你这副嘴脸就讨厌。”

文古今却毫不在意:“你真的讨厌我,或者心里没有流金岁月,就不会特意来。”

点金哥的视线撇开去,勉强道:“还不是听说这里请人有面子?否则我也不会来。”

文古今默默地微笑,石岱屿借着拿酒的角度也笑起来。这位点金哥的嘴啊,可比能盖住岩浆的地壳还要硬。

可他这会儿总算明白过来,点金哥并不讨厌文经理。非但不讨厌,可能还出于从前的交情,一直没有忘记他。

在他想事情的时候,点金哥听着徐晋播放的歌曲,出了一会儿神。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

到头来输赢又何妨

日与夜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

点金哥跟着哼了大半首,忽然对徐晋说:“这支好听,多放几遍。”

文古今说:“这首歌一唱,就像回到了在你那里看电视的时候。”

点金哥呵呵笑起来,摇着头说:“不一样了,现在连我都不看电视了。”

他望着精美的天花板,慢慢地说:“说句实在话:做任何决定都要三思,要慎重,别学我。那年月都点金点金地叫我,做什么什么成,连我自己都信了,谁也说服不了我,非要一意孤行。直到和老杨拆了伙,大半辈子攒下的身家成千上万地赔,才知道改行没有那么容易,不熟的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

文古今没接话,只默默给他端酒。

“就连和你翻脸的时候,我也坚信你年轻气盛不识抬举早晚要吃亏,坚信自己见多识广做的决定都最正确……这些年过去,结果也都看到了。”点金哥又笑了笑,“折腾到最后,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再怎么样也想不到,最后能坐在一起聊这些的竟然是你。”

“这哪里能算最后?日子还长得很。”文古今笑道,“杨大哥还好吗?我也只在你那里见过他。”

“好,好得很。”点金哥说,“去年肺癌走了,很快。”

他看见文古今神色有变,反倒笑了:”我也是年底才知道。年轻的时候搭档那么久,上年纪才懂得什么叫光阴似箭,说走就走。他儿女都乖,也算享了福,没白来世上一回。”

他摇晃着酒杯,盯着透亮的酒液,看了许久。

“我们约了去加拿大钓鱼,始终没去成。”他说,“想去的地方还是要早点去。有点什么变化,谁也料不到。”

“所以最要紧是保重身体,烟酒适度吧。”文古今向石岱屿打手势,“喝点好的。”

那支拉菲醒好了,色香皆浓,宝石一般倾入透明高脚杯。

包厢里单曲循环放着那首歌,点金哥又恢复了小口啜饮的状态。他不在意文古今并没有喝,品着酒就絮絮地说些话,大多是从前的事:谁立功谁闯祸,谁义薄云天谁胆小如鼠……说到高兴处甚至拊掌大笑。

石岱屿就在旁边,垂下眼睛听,听这多年前就相识的两个人坐在多年后的地方叙旧,听他们言语间互相补全共同走过的一段人生。

两杯饮尽,点金哥神色间都是释然,利落地站起来。

“走了,回去还有事。酒给我包起来,我要带回去炫耀。”

文古今笑着让徐晋装酒,按住了点金哥拿包的手:“说好了酒我请,都算我的。没能正式为你接风洗尘,这点心意就收下吧。”

点金哥见惯了场面,也不推辞,只甩了几张大钞给徐晋和石岱屿。

歌曲仍在循环,点金哥又跟着哼起来:

“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浪滔滔,人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