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许久没有谈起过这种话题,沉浸于回忆,声音轻轻地:“我最喜欢物理,那些电路啦,零件啦,我都爱;在家也喜欢拆东西,总是被骂。来了这里,比起做服务员,我更喜欢跟着师傅研究设备。文哥看我能干,就让我学。我刚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就想尽量捞点好处。给咱们送清洁产品的公司很会做人,每次来都给文哥带个礼盒。我喜欢里头的名牌洗发水,就故意说要洗头,他就给我,并且那以后只让人送洗发水套装,都给我。”
石岱屿表示赞同:“既然喜欢,那就给你用嘛。”
“拿到手反而舍不得用。”傅湘灵得意地说,“我都卖掉了。”
嗯?石岱屿愣住。
少女接着说:“听说大老板恩姐有个女儿,还在做助学公益。因为文哥待人亲和,我就多接近他,偷听他的行程,在恩姐来的时候假装误闯办公室,见到了她。”
“!!!”石岱屿吃惊,嘴巴张成O型。
这姑娘好大的胆子。她做的事,是他想都想不到的。
毕竟那会儿她还是个高中生,他有点担心:“他们生气了吗?”
傅湘灵摇摇头:“我就正式认识了恩姐,求她帮我。文哥后来只跟我讲,以后记得要先敲门,其他什么都没说。可是我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就告诉他我是故意的。我说:‘我是在利用你!还有那些洗发水,我都卖掉换钱了!’文哥说……”
少女的话音一停,像是有什么感情堵在喉咙。石岱屿沉默地看着。
她顿了顿,眼睛还是亮亮的:“文哥说:‘这有什么值得特意拿出来说的,大人被小孩利用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能做年轻人的跳板说明还有大人的价值,有本事你就踩着我们往上爬吧爬到你的明天去。’”
这几句话她早就记熟了,复述得无比顺畅,朝石岱屿一笑:“然后他就走了。怎么样?”
石岱屿转脸瞪着天花板。两人之间出现了一段小小的沉默。
“现在看来,我做的那些事在他眼里一定很幼稚,他只是让我不要把这些小东西放在眼里,去拿我该拿的。”傅湘灵想起什么,叹了口气,“你们一起玩,我是参加不了的文哥不许我上夜班,让我回去能学习和休息。我是逐渐才明白,当时他守在那里抓我,不是为了面包,是他知道我在挨饿。他愿意收留我,也是因为我们两个在某些方面……算是同病相怜。能待在这里,我很感激他和恩姐。”
“如果换成别人,文经理或许不会这样做……”石岱屿边想边说,“因为你目标明确,愿意努力,其实最该感谢的是你自己。”
听了他的话,少女眼中盈满了笑意。
“没错!”她说,“我呢,一直都知道,能走到今天,多亏我没有放弃,从来没有想过不要读书了。一个人又怎样?不就是要攒学费和生活费吗?就算耽搁一年、两年、好几年,我早晚要去读的。”
石岱屿心里说:“我喜欢这样的人。”对着女孩子,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傅湘灵指了指放着冰雕的冷柜:“我亲哥都没送过我这么用心的东西,今天你就是我哥哥。”
石岱屿没有弟弟妹妹,被这一声哥哥叫得豪气直冲云霄,当即应道:“好!有事你找我!”
傅湘灵说:“我从没跟人说过这么详细,一时话多,你要帮我保守秘密!”
她面孔明明还是孩子的神情,石岱屿连连点头:“我一个字都不会和别人提,包括组长和罗少。”
他默默吃着已经冷掉的饭,感慨万千。难怪觉得她老成:这姑娘年纪这么小,吃了许多苦,才会这样懂事。
他忽然抬头:“就让冰雕化掉吧。”
傅湘灵被他没头没尾的话说得困惑,眼睛里都是问号:“为什么?才不要。那么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