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练地应付，拿出备好的合同：“汪总也好，小高兄弟也好，都是给我面子。既然不是外人，就直接入职培训吧这个要拿回去写么？”

高川看见合同，知道他不再做多余的面试，心里石头落了一大半，忙说：“就在这里填吧……可以吗？体检报告和其他证明也都带来了。”

文古今听得出他的急迫，点头应允：“当然。填完就跟我去店里看看。”

与人为善嘛。对他又不是什么难事，没有拒绝的理由。

“文哥真是最爽快了！”高川由衷赞叹文古今的作派，拿出笔递给小石。

那沉默的男生埋头写了起来。他后颈被晒出印子，执笔的手带着淡淡两道疤痕。

文古今喝着咖啡，和酒吧柜台后的老板点头示意，心里暗自惊讶：高川斯斯文文，标准金融业优等生打扮，身边人竟是这个类型，不太多见。

高川看合同很仔细，却显然对这份工作要求不高，只偶尔出言发问；文古今就简要解答，填写过程平静而顺利。

不多时小石抬起头嘀咕了几句，高川从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小石又照着填进表格。

他写得很小心，一切完毕，在落款签名处写上三个字：石岱屿。

合同回到手上，一式两份。文古今照例翻看，没想到这人虽土气，一笔字却赏心悦目，看得他心情愉快了些。

他翻开一页亮在桌上，轻轻一敲：“工资卡，你填的是小高兄弟的，没问题吧？”

“没问题。”石岱屿十分肯定，“我的就是他的。”

高川露出礼貌不失尴尬的微笑。

既然确认过了，文古今说：“如果没别的事，就跟我回店里办手续。工资卡不在本人名下，还要写一份委托书。”说着站了起来。

事情算是办完了，高川看他完全没有再聊天的意思，又钦佩道：“文哥名不虚传，真是办事果断。我司要有这种效率，早就500强了。”

“别闹，”文古今笑着说，“贵司总得给同行留口饭吃。”

他口吻亲和，高川听着舒坦，甚至有种彼此相熟已久的错觉。但客气归客气，他总是识相的，知道这位文哥忙着开店，不敢硬留；于是再次叮嘱石岱屿好好表现，把两人送出了酒吧外。

5酒吧所在的位置不太好停车，文古今经常步行过来，今天也不例外。这时他朝店里走，石岱屿一言不发，顺从地跟在后头。

文古今身高腿长，很快就拉开距离，特意放慢脚步等他过来，打破了沉默：“你认识我吗？不怕我把你带走卖了？”

石岱屿反问：“文经理，你不是要带我去KTV上班吗？”

文经理……文古今略过了这个陌生的称呼，又问：“那你会唱歌吗？”

石岱屿摇头，摇得很诚恳。

两人再次沉默前行。

太离谱了。文古今听着身后轻轻的脚步声，暗自冷笑。

很久没见这么离谱的24K冤大头。

石岱屿，25周岁，无业，无主见。显然是被高川拿捏得死死地，不但被他送进来工作，甚至连工资都直接打给他。这跟被卖了有什么区别？

朋友？谁家的朋友是这样？

但这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或许很快就会以离职画下句点。

反正事情办了，汪总就过得去。只要客户过得去，文古今就过得去。

他再次放慢脚步，开口问道：“去KTV上班需要做到第一件事是什么，你猜猜？”

石岱屿看看左右，大摇其头。

文古今微笑：“是学会看着人说话。”

石岱屿其实有点紧张。这位文经理很和气，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