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霎时僵住。

我和萧季青办结婚酒宴时，正好是77年，那是恢复高考前一年，我19岁，萧季青21岁，两人还不到领证的法定年龄。

为了让萧季青备考不分心，我便一个人出摊负责赚钱。

一年后，萧季青考上大学就和我去领了证。

记者采访的时候，萧季青自然也介绍了这个摊子，他一句：“我妻扶我青云志，他日必还万两金。”

这个婚姻就此披上了模范的标志。

现在再度想想，我只觉得讽刺无比。

我不想多说什么，只嗯了一下便揭过去了。

临近中午。

我去学校找女儿，却发现萧季青一手牵着爱儿往学校外走，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心中一紧，忙跟了上去。

走到拐角处，就听到萧季青的声音传来。

“爱儿，爸爸妈妈要离婚了，你愿意跟着爸爸吗？”

第3章

我气的眼前一黑，忙上前将女儿拉到身后，冲萧季青喊道：“我告诉你，你别想抢我的女儿。”

刚出完摊还没来得及打理自己，我浑身汗水，身上穿着的围裙更显狼狈。

萧季青只看了我一眼，就目露鄙夷：“孩子跟着你，只会吃苦。”

怒火瞬间上涌。

我气坏了，指着他骂：“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孩子跟着我苦点，也比跟着你受罪强。”

我们又吵了起来。

吵得恼了，萧季青又吐出了冰冷的话语：“看你的样子还在摆摊呢？也是，你也就只能做这些低贱的活。”

低贱？

我怔住了。

萧季青是大学生，我却是初中学历。

两人的距离相差很大，有一段时间让我很是自卑，觉得自己给萧季青丢脸了。

但以前萧季青会握着我的手，神情郑重地说：‘劳动最光荣，我们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堂堂正正不丢脸。

那时候，他说自己以我为荣。

而现在，他却说我的这份工作低贱。

一股酸涩霎时涌了上来，让我瞬间哑了火，唇张了张怎么说不出话来。

竟是跟上来的何笑看不过去了，上前怒道：“摆摊怎么低贱了？”

“要不是她摆摊，你们一家人能活下来吗？你会有钱读书吗？”

萧季青愣了。

我却回了神。

萧季青的话刺痛了我，何笑的话却让我莫名奇妙想哭。

我当初嫁给萧季青的时候，萧季青家家徒四壁。

他是家中老大，上有一对年迈的老人，下有一对年幼的弟妹。

萧季青要读书，一家人的胆子全压在我的头上。

我当然会觉得苦，觉得累，但每次看到萧季青从学校寄来的家信，心里甜滋滋，又不会觉得苦和累了。

当时我就觉得，萧季青对我很好，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年……当年……

当年我怎么也没想到两人现在会变成这个模样。

呆愣着的萧季青脸上神情变换，百般复杂，最后却归于冷漠。

他对何笑道：“那是以前的事了，就算她当时帮了我，这么多年我也还清了，我现在和她离婚，是因为没有感情了。”

说完，他又看向我冷冷开口：“方禾，如果你非觉得我亏欠了你，家产我可以全部不要，房子也都归你，这样总行了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一阵风吹来，凉透了我的心。

我站在原地，注视着萧季青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

何笑小心问道：“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