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谢沉却突然上前一步,距离近得让我闻到他身上松木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但您必须听我指挥,一步不准错。”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我不由自主点头。

丑时的梆子声刚过,我们已潜伏在苏家后院墙外。

谢沉一身夜行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穿着他不知从哪找来的男装,头发紧紧束起,手心全是汗。

“记住路线了?”

他附在我耳边问,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

我点点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不是怕,是愤怒!

这高墙之内的人,手上沾满了我亲人的血。

谢沉纵身一跃,灵巧如猫般翻上墙头,伸手拉我。

他的手掌宽大粗糙,却意外温暖。

墙内是一片竹林,黑暗中沙沙作响。

“跟紧。”

他松开我的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贴着墙根阴影前行,每走几步谢沉就会停下确认安全。

苏家宅院比记忆中大了许多,处处彰显着新贵的奢靡。

转过一道回廊,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

谢沉一把将我拉进假山缝隙。

空间狭小,我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两名侍卫提着灯笼走过,嘴里还抱怨着夜班的辛苦。

“苏恒大人也太谨慎了,这都多少天了还日夜巡逻...”

“嘘,小点声!听说沈家那孤女回来了...”

脚步声渐远,我却迟迟未动。

谢沉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

让我想起小时候躲在父亲大氅里的安全感。

“小姐,该走了。”

6

他的声音有些哑。

苏崇山的书房在西厢最里间,门口果然无人把守!

谁会防备一个死人的房间呢?

谢沉用匕首撬开窗栓,我们先后翻入。

屋内灰尘满布,显然许久无人进来。

月光透过窗纸,给一切蒙上诡异的蓝灰色。

我直奔那张紫檀木书案,谢沉则守在门边警戒。

抽屉上了锁。

我急得冒汗,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苏崇山有记日记的习惯...

“找找有没有暗格。”

谢沉低声道。

我摸索着书案底部,果然触到一处机关。

轻轻一按,侧板弹开,露出几本册子。

最上面那本封面上赫然写着“北境事宜”。

翻开第一页,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甲子年三月初七,收北狄王黄金万两,约定四月十五撤松亭关守军,放北狄骑兵入境...】

我的手开始发抖。三月初七

那正是父亲奉命出征前十天!

往后翻,更多触目惊心的内容映入眼帘:

【沈巍已起疑,须尽快除掉。太子愚钝,好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