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怀耐心地劝:“只是做个简单检查,很快就结束了。”
路清尘以沉默抗拒。
沈君怀咬咬牙:“如果你不愿意出去,那我让医生进来给你检查,好不好?”
“不要。”路清尘飞快拒绝,“我……我没事。”
“如果没事,为什么害怕体检?你告诉我,身体哪里不舒服?”沈君怀慢慢诱哄着,“不想检查也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哪里受过伤。”
“我……后背,还有腿……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没必要再检查了。”路清尘知道沈君怀的性格,不达目标不罢休,干脆自己老实交代。
沈君怀脸色沉下来,他站起身,出门,半分钟后,两个医生带着设备跟他走进来。
接下来的检查,路清尘没有抗拒,因为知道抗拒也没有用。
沈君怀没有回避,盯着医生将路清尘的外套脱掉,露出瘦得只剩两片蝴蝶骨的后背。后背上有一条半指宽的长疤,从右肩胛一直蔓延到左腰,疤痕丑陋,边缘翻着新生的红肉,是被利器划伤之后,没有经过妥善治疗自我恢复的野生愈合。
路清尘裸着的上身被冷空气激地有些瑟缩,他能感受到沈君怀盯在他后背的那双眼睛,焦灼不安、愤怒心疼,各种情绪犹如实质附着在自己后背上。忍不住又瑟缩了一下,清晰可见的肋骨也跟着抖了抖,随后身上就被人披上了一件外套。
沈君怀将外套往他身上压了压,又蹲下身帮他脱裤子。路清尘有些尴尬,小声说着自己来,但是沈君怀就像没听见,手下不停,将他的运动裤慢慢褪下来。
腿上是不见天光的白,细瘦伶仃的样子,不过还好,没有明显外伤。伤在脚腕,看不太出来,戴眼镜的一位医生上手揉了两下,路清尘咬着牙没出声。
“脚腕扭伤过,阴雨天会疼,后期可以做针灸辅助治疗,用心养护,以后慢慢会好的。后背上的伤已经愈合,后期可以做祛疤手术。”医生又问,“还有哪里受过伤吗?”
路清尘略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很轻地说了一句没有了。
沈君怀跟着医生一起出来,等走远了,医生才说:“长期营养不良,几处外伤恢复得也不太好,后期注意好好养护就行。但他很抗拒检查,应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问题。这里设备有限,如果沈先生不放心的话,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个更全面的检查。”
“好的,谢谢你。”沈君怀说。
送走医生,沈君怀转身回了寝室。
路清尘正坐在床上发愣,见沈君怀回来,小幅度抿抿嘴,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
沈君怀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两人挨得极近,膝盖抵着膝盖,路清尘无路可躲,只好低下头不说话。
“伤是怎么来的?”沈君怀问得很艰难,但是不问的话更寝食难安。他在M国见过街头的流浪者,食不果腹,处境悲惨,这些还不算,最要命的是因为抢地盘或者其他原因,弱小者常常被围殴欺凌,甚至被变态虐打或者被性侵犯。每个早上,都有流浪者横尸街头,被义工用装尸袋拉走。
他曾对此无动于衷,因为那个世界离他太遥远,一个流浪者遭遇再多不幸,在他眼里也和一只火鸡在圣诞夜被送上餐桌没什么不同。
但人就是这样,只有悲剧摊到自己身上,才能体会到切肤之痛。
“后背是一个包子店的老板拿东西打的。”路清尘语气平静,仿佛与己无关,只是在客观描述一个事实,那时候是他最狼狈的日子,蓬头垢面,精神恍惚,但又屈服于生理本能,徘徊在一个小镇上的包子店门口。老板很凶,又刚被老婆骂了一顿,一通火气全撒在门口那个流浪者身上。他一边骂着对方扰了生意,一边拿着一根带刺的长条状东西抽过来。路清尘到现在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