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尘在萧墨连续唤了他几声之后,才认出了眼前人。萧墨几乎目呲欲裂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身上全是伤,他脱下自己的风衣裹住对方,手抖得几乎拿不住衣服。
你为什么这个样子?沈君怀就是这么照顾你的吗?
路清尘仿佛在即将溺亡的大海里突然抓到了一叶扁舟,长久的精神压制轰然倒塌,他整个人扑进萧墨怀里,放声大哭。
萧墨紧紧抱着他,心都要碎了。
方河站在酒店大厅里,远远看着这一幕,看来今天是不成了,得想个别的办法,让猎物乖乖走进笼子里。他并不觉得丧气,反而觉得有点障碍让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正想着,杜谦的电话打了进来。
“那小子不听话,中途还遇到了他的熟人,没办成。”不知道电话那端杜谦说了什么,方河无所谓地笑起来,“这事儿可由不得他说了算,得看我什么时候玩腻了。对了,我听陈老头说,这小子有个男朋友,好像是哪个大学的教授,你帮我查一下,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么情比金坚。”挂了电话,方河摸了摸自己被咬破的嘴角,有些意犹未尽地笑了。
萧墨将路清尘放到自己车上,看着他一身狼狈,终于还是怎么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
“先去医院好不好?”萧墨看路清尘稍微冷静了一些,又一次提出去医院的建议。
“我没事,不想去。”路清尘摇摇头,他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强打着精神说话,“一会儿君怀会来接我,我得回家了。”
萧墨神色有些烦躁:“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谁起了冲突?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样”
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离开?
他看到路清尘紧握着双拳,骨节用力到发白,只能硬生生刹住了口里的话。
“我想回家……”路清尘有些混乱地翻找着自己的手机,抖着手指拨给那个熟悉的号码。长久的嘀声回荡在车厢里,无人接听。等电话自动挂断,他又拨出去,依然如此。他又哆哆嗦嗦地调出微信界面,用了好久才发完那句“你什么时候过来”。
依然没有回复。
萧墨气极,一把将路清尘手里的手机抽出来,扔在后座。“别等他了,我送你回去。”说完也不顾路清尘反对,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路对面,一辆黑色凯雷德停在街角,久久未动。
沈君怀看一眼手机上的连续来电和信息,无动于衷。他打开车窗,烟雾从车内涌出,他夹着烟靠在椅背上,脸色阴沉地看着路对面的餐厅大门,随即嗤笑一声,调转车头离开。
他比约定时间提前到。
因为之前酒会的迟到让他心有余悸,况且他也不认为路清尘能应付得了展岳的意图,但提前20分钟到的结果,就是看到扑进萧墨怀里痛哭的那人。距离太远,愤怒太重,以至于看不到对面那人身上的伤痕,只看得到两人抱紧的身体,和萧墨心碎的神情。
有什么事情需要在别人怀里寻求安慰?还是这样一个早就将意图展露出来的人。
他怒极反笑,踩着超速的边缘跟上萧墨的车,跟着他开上那条熟悉的路,看着路清尘裹着萧墨的风衣下车,走进家门。
他在门外路边停了很久,想着冲回家里问问路清尘,既然求我不让我离开,那你倒是有求我的资本和条件啊,你让我凭什么不离开你呢?也是,路清尘已经长大了,不必事事再依赖自己,或者在某个福至心灵的瞬间,发现自己的竹马才是最可靠的人,想转头回去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