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刚升起的欢喜,却是又比她轻而易举地往下压了压。

他当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困了,我带你回去歇息。”

醉话不能信,青楼楚馆之中的女子,身处绝境尚能分清酒色之下的承诺皆是虚妄,他又如何能被这点甜头弄的栽进去。

妘娘醉了,现下更是困的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他即便是让她给了明白的许诺又能如何,明日酒醒,反倒是容易将她推远了,让她躲着自己。

他探手过来,想要将她打横抱起来,可苏容妘却是压住了他的胳膊:“是有些困了,但是我没醉。”

她抬起头,眼底一片清明,恍惚间似要比面前的池湖更为透亮。

“若是当初没有苏容婵,说不准如今会不一样。”

裴涿邂呼吸一滞,如何不一样?

是让当初在裴府她所受的逼迫全然不见,还是让他们指尖阴差阳错的互相欺瞒全未发生。

那若是没有这些,他们之间会如何?

是不是在说,没了这些隔阂,便不会一直蹉跎。

裴涿邂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不愿放过她面上任何一点情绪,这一点点的甜头根本不足以让他满足。

“若没了她,你我怕是不会相遇,更不会”

他声音很低,停下要抱她起来的动作,反而是倾身压过来些,凑近她的唇畔,呼吸交缠间,却没有落下吻,只是执着开口:“我们还是很合适的,对不对?兜兜转转,最后到底还是只剩下你我二人,恶人善人皆为过客。”

“妘娘,你知道我心意的。”

苏容妘压着他手臂的力道紧了紧,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将头偏侧了过去,避开了他要落下来的吻。

裴涿邂心头陡然一空,唇角牵扯起来自嘲的笑。

果然如此,她的心果然没有彻底偏向他这边。

确实是失落的,他觉得心口酸酸胀胀,有些不舒服,但这都不碍事,最起码比之前她避他如蛇蝎的时候,强了不知道有多少。

他性子自小执拗,他认定的事情,绝不容许有半分转圜的可能,他不在乎继续等,自小磨砺出的耐性,即便是用在情爱上也威力不褪。

他垂眸看着妘娘,闷闷的心升起了些恶劣的报复心,原本他自己将情意控制的很好,可她却偏要将他撩拨起来,还不能给他应答。

他视线落在她的额头上,俯身要吻上去。

这便是他想的惩罚。

可在他的唇贴上去之前,听得妘娘闷闷的声音传来:“嗯,我知道。”

她都知道的,他心里有她。

她深吸一口气,脑海之中闪过自小到大同阿垣的相知相守,也陡然想起在裴府时的牵绊纠缠。

“再等一等罢。”她既是在对他说,也是在同自己说,“我现在,也没那么讨厌你。”

日子总是要向前过的,阿垣在世时,她的心未曾有半点偏移,她陪着他走完最后的日子,她不曾有半点对不住他。

也正因如此,她有资格试着去向前走一走,她的心也有资格向另一处停定。

她有这个决定,不会对不起任何人,可即便是于情于理都没什么问题,但久拿重物的人陡然放下,到底还是会不自在,她的手臂会下意识屈起用力,心上会下意识背负负担。

所以,她需要一段时间来疏解心上的负担,缓和紧绷了许久的手臂,全须全尾地向前迈出一步。

她的心有了松动与变化,没有瞒着裴涿邂,可她自己清楚,迈出这一步对她来说有多么艰难,话说出口,她想长出一口气

但也就在这时,裴涿邂便封住了她的唇。

陡然被倾压下来,苏容妘躲无可躲,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将